是一招平平无奇的前刺。
宁雪溪轻松挡下,心中的猜测更加落实。
她预判了盛暮的下一个动作,身子灵巧地一跳,长箭劈过南涉峰的阵阵剑气,带着片缕灵力,朝着盛暮的剑袭来。
双剑即将在空中交汇之际,只见盛暮忽地手腕一旋,无名灵巧地绕开了碎雪。
她肩头一侧,任碎雪擦着她手臂的布料而过,无名则直直刺向宁雪溪的面门。
宁雪溪长剑挥出,一时间无法收回,她看着不断放大的剑尖,整个人只能接着惯性朝后狼狈一撤,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脸颊。
这是一招标标准准的,月下问松第二式。
怎么、怎么可能!
宁雪溪步调凌乱,脸颊热血划过下颌,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烫穿。
台下的宁鸿昊看着台上的二人,目光凌厉起来。
月下问松是无涯宗最基础的剑法,不单是因为它简单好上手,还因为它剑法本身就凝结了无涯宗祖辈千载的智慧,是一套基础却刚硬扎实的剑法。
正所谓大道至简,基础即牛逼,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他修习数百年,对于月下问松的理解与掌握,都没有到盛暮这种程度。
台上的盛暮却没有给宁雪溪丝毫的喘息时间。
她足尖点地,提剑上前,长剑举起,朝着宁雪溪斜斜劈过。
宁雪溪横剑便挡,将盛暮的无名挥至左侧。
而无名却刚好借了碎雪的格挡之力,顺势捅进了宁雪溪的腿部。
宁鸿昊面色愈发冷硬。
一旁的谢修然看着台上二人,却忍不住出了神。
盛暮的一招一式,轻盈又不失力度,标准又不乏巧思。
她与无名仿佛融为一体,整个人在台上的抬手走步,都在谢修然心脏里荡出阵阵涟漪。
少女意气风发,脸颊上还存了些稚嫩。
但谢修然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从今往后,他再也忘不掉她了。
他正看的出神,视线里忽然进来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谢修然还没来得及蹙眉,就听晏随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字一句,将他的心扎成了筛子。
“她还是我的小师姐,但永不再是你师妹了。”
“注意礼数。”
月下问松被盛暮用得炉火纯青。
看台上甚至有无涯宗弟子看着看着就顿悟了。
第四式,刺进了宁雪溪的腰间。
第五式,划破了宁雪溪胸口的衣服。
比试,点到为止。
这个规矩盛暮还是清楚的。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输谁赢。
盛暮正准备收剑,身后忽然传来宁鸿昊的怒喝。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够不?”
?
反应过来的全场观众满脸问号。
盛暮施施然收了剑,转身,歪歪脑袋看着宁鸿昊。
她刚才有预感宁鸿昊一定要整什么幺蛾子,于是在舞完最后一式月下问松后,就机智地打开了剧本。
原文是这样的:
[宁鸿昊眼看宁雪溪即将有性命之危,整个人焦急不已。
那一瞬间,什么规矩礼法,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他满脑子只有宁雪溪的安危!
于是他勃然大怒,手掌将面前的桌子拍了个粉碎,喝道:“够了!”]
盛暮大手一挥,把“够了”改成了“够不”?
她看着宁鸿昊,摇了摇头,说道:“不够哦。”
下一秒。
宁鸿昊徒然暴起,手掌依次劈向了入目可及的所有桌子,桌子应声而裂,碎掉的声音还颇具有节奏感。
啪次啪啦啪叽轰!
啪次啪啦啪叽轰!
观众席上不乏有其他宗门的音修。
只见有人受此影响,立刻化出了乐器。
唢呐之声震天响。
嘹亮又明润,将南涉峰峰头的阴冷吹去。
伴随着宁鸿昊有节奏的打击乐,不少音修纷纷拿出了自己的乐器。
唢呐、二胡、古琴、笛子。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盛暮站在台上,一手无名一手树枝,开始给这个动人心扉的表演当起了指挥。
原本有些混乱无序的音乐顿时有了悦耳的旋律,一会低沉悠扬如群山嗡鸣,一会婉转轻柔如初春将至,伴随着宁鸿昊时有时无的动次打次,谱出了一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的乐曲。
一曲终了。
宁鸿昊的手仍然不停歇。
他两只手已经红肿,所有的桌子都被他劈碎了,于是他的目标被迫放在了南涉峰的树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