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晚上。
清冷的月亮挂在天上,越淮站在门口,黑暗笼罩了越淮,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蔓延到盛暮脚下,像是要将她吞噬。
他说:“死了这么多的人,是你想要的吗?”
“他们因你而死,雾柏的自由,是这么多无辜的人用命换来的。”
“盛暮,他们因你而死,是你的不切实际害死了他们。”
盛暮无法反驳。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说进入副本的玩家全都是有罪之人,他们本该死亡。
那么穿书局的工作人员呢?
他们是盛暮的同事,或许昨天才给盛暮带过热腾腾的咖啡香甜的面包,并在盛暮忙碌时开口说上一句:
“知道你努力,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啊,你看看你,才多大,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都快重成熊猫了,歇一歇嘛,什么需要你忙成这样啊?”
什么需要你忙成这样啊。
把你们带向死亡的那个计划啊。
越淮的话像利刃一样撕开了盛暮的心脏。
他毫不留情,字字珠玑。
盛暮就垂着脑袋坐在那里,坐到天亮。
她和雾柏的计划成功了。
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计划,成功了。
雾柏逃脱了穿书局的追捕,她挑选了一个小世界生存。在那之后,她和盛暮见了最后一面。
撕坏小世界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让盛暮与雾柏签订了一个合约,从此以后,雾柏不能随意杀人,不能杀无辜的人。
对雾柏而言,这其实是一个不算公平的合约。
她逃出了小世界,逃出了穿书局的追捕,从此以后前路尽是自由。
但她还是答应了。
雾柏也说不清楚什么原因。
只是当时,在看见盛暮尖了一圈的脸颊时,她内心忽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情愫。
后来的经历告诉雾柏,那种情愫名为愧疚。
但当时的雾柏并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眼前清丽漂亮的小姑娘,她个子比自己矮半头,身材也很瘦弱,眼圈通红一片,麻木的语调中有几分少女的生机强行冲破。
雾柏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于是她答应了。
浓云被风吹开,古堡隐藏的尖端暴露在外。
雾柏捏捏盛暮的手,带着她踏进满是玫瑰的花圃。
“还没天亮呢。”她笑着道:“去睡一觉吧。”
夜间的古堡被恐怖气息包裹。
按照原本的设定,玩家应当会在喝完迷药后进入古堡,并且在天亮后醒来。
盛暮他们脱离了规则,现在只能强行让自己再融入回规则中去。
古堡沉重大门紧闭,盛暮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将其推开条缝。
她是修仙者,因此自然不会是力气的问题。
那只能是——
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雾柏和萧泽禹,道:“御剑飞上去吧。”
只能是在设定中,这个时候的玩家应该是被困在古堡中。
无名长剑带着盛暮飞上半空。
她心里只想骂娘。
这是哪个二愣子写出来的代码,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吗?玩家还没有进古堡的时候锁你大爷的门啊,你是要把玩家关在古堡中,不是要把玩家拦在古堡之外好吗?
不会御剑的雾柏乖巧地坐在盛暮的剑后,她认真地回想着之前的记忆,努力给盛暮找出三间之前玩家会被传送到的屋子。
“这里,这里,唔……应该还有上面那间。”
盛暮把雾柏带到了一件屋子窗口,雾柏干脆利落地踢碎了玻璃,灵巧地翻窗进屋。
她纵深一跃,跳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冲着盛暮眨了眨眼睛:“晚安,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萧泽禹自觉地进了楼上那间,盛暮点点头,学着雾柏的动作破窗进屋。
古堡内部是不伦不类的中西合并式装修。
墙壁窗棂上是西式精致的雕花,桌面和烛台却又是中式厚重的红木。
最不伦不类的床甚至一半洁白,一半通红。中间被诡异且凌乱的针脚缝合。
在浓浓的割裂感下,盛暮伸手摸了摸床。
被子干爽,床垫柔软,可以。
枕头够大,也没异味,不错。
盛暮一头栽进床里,柔软的大床瞬间将她包裹其中,像是温润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绑住了她的肢体,将她拖向柔软的海底。
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
盛暮睡觉不老实,但好在这床也足够大,容得下她满床乱滚。
双腿蹬出被子之外,双手也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盛暮在柔软的床里翻了个身,手顺势扑向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