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收回目光,她跟着雾柏一路走,一路强迫着自己转头看周身各种稀碎的东西。
从咔嚓直响的树枝,到红艳饱满的玫瑰,甚至到沙沙作响的树叶,盛暮都仔仔细细地一点点看过。
但脑海里的那个名字却并没有被挤出去,反而像是叛逆期一般,更加强行地对抗着盛暮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无措。
活了这么多年了,开心的情绪自己可以消化,负面的情绪也可以全盘接受。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无措。
常年落于下风的感性第一次占据盛暮的大脑,这种感觉让盛暮非常陌生,她跟着越淮,为人处世方面也和越淮一模一样,凡事都会经过理性的分析,情感在盛暮这里几乎不会对事情的决定造成任何的改变。
这还是第一次。
是她怎么也无法向自己隐瞒的事实。
晏随星在她这里,确实占据了一个最特殊的位置。
“哈。”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盛暮转头,看着雾柏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有些兴奋地道:“终于找到了。”
雾柏话音未落,盛暮就感受到一阵刺骨的阴风袭来。
仿佛是千万只厉鬼的怨气在汇聚成一道风,盘踞于这片土地上方。
雾柏提起裙摆,踮起脚尖,轻轻地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她猛吸了一口空中阴冷刺骨的鬼气,叹道:“就是这个味。”
盛暮:“……什么味?”
雾柏:“我先前杀的那些人,都埋在这里了。对于我们这种鬼修而言,鬼气越重,越适合修炼。”
之前杀的那些人。
盛暮粗略估计了一下雾柏的杰作,满身寒意地吞了口唾沫。
都埋这了。
怪不得呢。
萧泽禹对雾柏的经历不算了解,他伸出右脚轻轻戳了戳地上的土,随口问道:“之前杀的人,有多少?”
“几百,几千?”
盛暮在心中默默摇头。
不止。
以雾柏的性格,这后面得至少再加几个零。
萧泽禹并没有等到雾柏的回答。
就当他将重心移到右脚上时,一只手臂忽然破土而出,已经腐朽带着泥土的白骨死死抓住萧泽禹的脚腕,力气大到几乎是要嵌进去。
“操。”
萧泽禹怒骂一声,提剑斩断了那截手。
断臂矗立在土中,萧泽禹的脚腕上插着那只白骨爪。
他三两下用黑铁剑挑断,下意识将盛暮护在身后。
“别动。”
他低声道:“不止这一只。”
何止不止一只。
像是为了响应萧泽禹的话,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阵窸窣声就从土地中响起。
像是千万只虫类啃噬血肉的声音,又仿佛是心脏被一只大手包裹摩挲。
激得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土地深处传来,伴随着震颤,一点点地浮至地表。
“回古堡!”
萧泽禹忽然大吼一声,紧接着提了盛暮的领子就朝着古堡直直飞去。
盛暮只感觉脚下一轻,下一秒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噼里啪啦叮当咔嚓一连串声音响起后,盛暮忽然足下一软,被扔进了沙发中。
她撑着沙发的把手爬起来,看向了窗外。
高悬的月亮之下,是无数破土而出的尸体。
他们或已腐烂成森森白骨,或还残余着些许零散的血肉,带着腐烂的恶臭穿过窗边门缝,钻进盛暮鼻腔中。
尸体一排接一排,土地中却仍然有不少向外爬出的尸骨。
一眼望去,盛暮甚至都望不到尽头。
玻璃已经被白骨的利爪抓出了头皮发麻的沙沙声,萧泽禹握紧了手中的黑铁剑,面色凛冽。
这些尸体修为并不算多,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
云沧不在,他们三人没有一个能设下能阻碍这么多尸体进攻的结界。
今晚是一场恶战。
这是萧泽禹心中想的。
他正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拼死也要护住盛暮时,忽然听见古堡周围传来一阵咔咔声。
紧接着,盛暮带有几分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成功了,快过来!”
什么成功了?
萧泽禹不明所以,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盛暮跑上了楼。
三人一路跑到天台,盛暮推开天台厚重的门,看着眼前陈列的一串枪,大喜过望。
雾柏挑了挑眉:“小盛暮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呢。”
萧泽禹还是懵。
什么本事,他们在说什么,眼前这一片钢铁做成的大东西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