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死心地想要再次拨打电话,与物业辩驳一番时,对方却直接拒接了。
“隔壁怎么可能没人居住。”林荔坐在床边暗自腹诽。
然而在她仍然耿耿于怀她与物业这短暂的、还未开始已然结束、称不上争执的争执之间,她并未立刻留意到,隔壁已然悄然恢复了寂静。
驱散掉自己夜半想象力所创作的各项灵异离奇故事锦集。林荔重新瘫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她将自己全身裹紧在夏天单薄的碎花被褥里,缓缓闭上双眼,一边催眠一边安慰自己道,
“一定是那个物业不想负责这桩麻烦事,糊弄人呢。”
***
盛夏的热风从窗外吹来,年年如此,岁岁如此,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夏天亳无差别,一切都和那个夏天毫无关联。
在迷离的睡意间,林荔昏昏沉沉,直堕梦境。她回到了那个地方。双塔桥的阴影,蒸汽轮的啼鸣,杂草丛生的河畔。
眼前的小男孩,红发浅眸,试探地喊她的名字,喉腔混着含糊不清的发音。
林荔听见他说着:
“Lily,你不会离开我吧?”
他将河畔边随处可见的百日菊塞入她的手心,轻轻地触碰她的指尖,亲热的呢喃,她却感受到他冰冷的体温贴上掌心。
风,一阵湿润的暖风刮来。枯叶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她疑惑且急切地想要扫落它们,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Lily,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枯叶从他的脸上一片片落下,暗红鲜血混着褐黑泥泞,软白肥胖的蛆虫在脸颊发烂流脓的伤口上蠕动,双眸黯淡,眉眼依稀可见。
可他还是在微笑,就如儿时一般。他轻轻地笑着,喉腔发出低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尽是情绪。
他就这样看着林荔,一双玻璃珠般青灰色的瞳孔深处好似有无限眷恋与温柔,他说着:
“Lily,我真的很抱歉。”
她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样。有雨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下意识垂眸,却望见一把精致的雕花匕首,血淋淋地插在他的心口。
“No——”
鲜血滴落在白葱兰上。
她看见自己在流泪,面目模糊。
***
清晨。
阳光撒入室内。林荔睁开眼。她起身,手指触碰到枕边。没有湿濡,没有眼泪。莫名其妙的梦境已经纠缠了她二十三年。
她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冷水泼在她的脸上,她摸了摸胸口的银牌吊坠,冰凉的触感使她从梦魇中恢复平静。
她提起里面装满了废弃稿纸的垃圾袋,打开房门,准备赶往报社听编辑校对昨天的终稿。
隔壁的门响了,里面走出一个红发灰眸的青年男性,穿着浅棕色 T 恤衫,皮肤苍白,身材匀称,二十左右出头的年纪,额前的碎发被随意拢至鬓角,眉间紧蹙,带着没睡好般的神色阴郁。
林荔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深眉薄唇,棱角分明,几分稚气,看似纤细柔弱却又暗藏着攻击性,是她喜欢的长相。
他漫不经心地合上房门,手上提着一袋黑色垃圾,站在楼梯间。
和撞面的林荔对视的那一瞬,或许是捕捉到对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惊艳与呆滞,他投来一个试探携裹着调笑的眼神,脸上没有任何为昨晚行为感到内疚的表现。
"Hi,gorgeous?"
"Nice to meet you?"
他挑眉,话语轻佻,尾音上扬,微微吞音,像是在搭讪,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没有一点笑意。
林荔心中的警惕雷达不禁剧烈响起。
一个危险的存在。
她想。
眼前的男性,无论是多年记者的职业嗅觉,还是出于飘忽不定的第六感,林荔都毫不犹豫地当场对他做出了这个评判。
更危险的是,即使她不愿承认,他使她潜意识里投降于荷尔蒙的蛊惑。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内心感到更加厌恶。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佯装推起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立马收回了暗自打量的视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了职业需要,她并没有任何想要和这种人物扯上关系的念头,也没有必要。
在噪音问题上,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和起他正面冲突。
因此林荔没有搭话,她仅仅礼貌性地冲他轻轻抿起唇角,递上一个淡淡的、没有附带任何感情意味的微笑,从他身边快速小心翼翼地经过,下了楼梯。
可他们之间还是近极了。
她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一刹那间,她好似闻到他衣物上甜到发腻的香气,那是一股廉价草莓硬糖的味道,孩子的零食。
这点发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