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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祖母(2 / 2)

这婆媳的话则直接烧到了她的脑门子。

阮葶嫣瞧出她作势要发作,连忙按住她的手,默默地摇了摇头。

蟾露的小脸扭成一团,却不得不听主子的话,只好把已经冲到嗓子眼的火气生生咽了下去。

阮葶嫣态度谦卑,再度福身致礼,“因婚事而劳累了祖母,劳烦了伯父、堂兄和伯母,葶嫣有错。祖母疼我,恳请您在歇息之前,命人将东西返还于我吧!”

她缓缓抬睫,眸中微茫朦胧,情绪起起落落,动情又动人。

可阮老夫人只漠然地睇了她一眼,嗔笑道:“瑱王妃殿下,嫁妆早已由宫中送到了瑱王府。我们阮家可再无欠你的任何东西了!”

此言过耳,阮葶嫣只觉苦涩自心底奔涌而出,刹那间漫过了她的意识。

*

春光缱绻,细暖的杨柳风拂花掠枝,穿堂过窗,吹皱了清茶、吹散了清香。

蟾露为阮葶嫣换了杯热茶,轻声劝道:“王妃,忙活了几个时辰,您喝点水润润喉吧。”

阮葶嫣“嗯”了声,却仍端坐在案前,一动不动。

蟾露知她心情不佳:先是早早爬山头祭奠亡魂,遇到个奇怪的归黯,听了个悲惨的故事;接着回门时被百姓围观不说,可能还在众人心中落下个“弃妇”的印象;再然后同阮老夫人讨要什么东西,被拒得彻彻底底;最后受到的接待也相当敷衍,草草结束了寒暄、回了房。

别人家姑娘归宁,父母兄弟亲亲热热,可阮葶嫣却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蟾露心里也不痛快,但不能表现出来,免得“雪上加霜”,只得尽量找些能让对方活泛过来的话题。

“王妃,您是不是想家了?奴婢清楚,这里再大再好,也不及您生活的地方……”

阮葶嫣的眼睫颤了颤,唇瓣翕动,可还是没有出声。

蟾露见她有了些反应,愈发积极起来,“王妃,不如您跟奴婢讲讲你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

阮葶嫣转头,幽幽地望向她。

以前的家……十惑庵是很好,师父慈祥、师姐包容、师妹可亲……

“奴婢听说,石翼郡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翻过湘梧山就到了,可奴婢一直未曾去过。”

“石翼郡?”阮葶嫣秀眉微蹙,“蟾露,你如何知晓我之前住在石翼郡的?”

蟾露见她稍稍变了脸色,自己也不由得局促起来,“是、是莲妃娘娘告知奴婢的。阮大人给莲妃娘娘的谢罪折子里说,您与父亲一直住在石翼郡,前些年父亲去世了,阮大人曾想把您接来京城,却被您婉拒了。这次指婚,阮大人为保您一生无忧,特冒险换下了自己的女儿……”

阮葶嫣的唇角浮现一丝混沌的笑意,“他……是这么说的啊……”

“是。莲妃娘娘看了折子后消了气,很怜惜您的孤苦无依,这才命奴婢入府伺候。”她若有所思地喃喃,“只是奴婢觉得,此事有些……”蓦地,她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越矩,连忙闭上了嘴。

阮葶嫣的眸底荡着点点疑惑,她又何尝不觉得此事“不合逻辑”呢?

圣上指婚、一言九鼎,阮谦竟公然换了新娘,他怎会不知自己这是在抗旨!

难道对侄女的关怀真的超过了自己以及全家人的性命吗?

从阮葶嫣在十惑庵带发修行了十几年、几乎忘了伯父的相貌这点来看,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换个角度想,阮谦是因为足够幸运才逃过了死劫吗?

答案也未必是肯定的。

前日在宫中,阮葶嫣目睹了大皇子段汝础对自己七皇叔的态度:厌恶又嫉妒。

厌恶他是个聋哑之人,也厌恶他抢了自己不少的“风头”;而嫉妒,则来源于父皇对七皇叔由来已久的“厚爱”,包括纵着他“盲射择妻”。

然,段栖樟的矛盾也在于此:他这般珍视七弟,如何能容忍阮谦的“偷梁换柱”?

思路到这里像是突然打了个死结一般,怎么解也解不开了。

阮葶嫣展展眼,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带着深深的苦涩,直灌入喉。

这时,只听门外有丫鬟叩门,“王妃殿下,烦请移步膳厅,午膳已经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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