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起,撩动着美人青丝,淡雅的草木香弥漫了整个会客厅。
漪薰秀眉微动,面上透出不易被人察觉的意外之色。
起初,她并未把此行视为难事,是以来得大大方方、毫无避讳,可见阮葶嫣的神色忽而深、忽而浅,心中倒多了几分疑虑。
眼前这位瑱王妃,实非王爷评价的那般“单纯简单”。
“王妃殿下,”她的笑别有深意,“您连问也不问,便应下民女所求之事吗?”
阮葶嫣也笑着,却是与之相反的坦然和恳切,“不必问了,此事是我提议的。”
蟾露猛然想到之前她向自己透露的“小心思”,还只当主子只是在气头上随口说说,不料竟真对王爷开了口!
她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直呼王妃“缺心眼”虽是大不敬,但眼下实在找不出与之更匹配的词汇了!
相较与小丫鬟的急躁,漪薰倒生出了恍然之感。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王妃殿下了。”
漪薰说着,便要招呼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来。
“且慢!”阮葶嫣快步走到她跟前,肃然道,“漪薰姑娘,我知王爷与你都很焦急,但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不然很容易落人口舌。”
“王妃不必担忧,此事经由您之手,万无一失。”
阮葶嫣蹙眉沉吟片刻,叹道:“看来王爷是下定决心了。”她尽量表现得大度且轻松,问,“日子定了吗?本宫也好做准备。”
“一切皆已妥当,事不宜迟,就此刻吧!”
“此刻?”蟾露眼中除了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怨愤,“你可知王爷与王妃成亲还不足半月,你今日便想入府,也太贪心了吧!”
阮葶嫣拉住蟾露,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又对漪薰温声道:“漪薰姑娘,此乃你人生大事,未免太过仓促了些。你是不是怕本宫会改变心意?放心吧,本宫既然承诺你了,便不会变更。”她想了想,“起码……王府要办喜事,得容本宫先布置一番才好。”
“喜事?”漪薰愕然,“等等,王妃殿下,您当真知晓民女所为何事而来?”
蟾露抢言,冷冷地道:“我们王妃冰雪聪明,怎看不出你那小小伎俩!你无非是想先下手为强,故作可怜之色,求王妃允许你入府为妾,是不是!”
阮葶嫣眼帘微垂,“本宫说过,定会成全你与王爷的好事……”
话音未落,便听得女子口中爆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
漪薰优雅柔美的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羁与恣情。
阮葶嫣固然谦逊大方,但见她笑得如此放肆,不由得眉目间笼上一层细雪。
“不知本宫说了什么,惹得漪薰姑娘如此发笑?”语气还是礼貌的,但声调却压得很是低沉,不满之意显而易见。
漪薰止住笑声,但唇角仍荡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抱歉,王妃殿下,民女失礼了。民女之所以会笑,是因为……您误会了王爷与民女!”
“误会?”阮葶嫣面露狐疑。
漪薰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厅,从婢女手中拿过一本册子,复又返回。
“王妃,民女所求之事仅此本曲谱而已。”
她低下身,作呈现的姿态,蟾露半信半疑地接过来,传给阮葶嫣。
阮葶嫣大致翻了翻,里面果然只是些“宫商角徵羽”。
漪薰动情地道:“王妃殿下,如今王爷身在宫中,正等这本曲谱救急呢!”
阮葶嫣与蟾露皆是一惊。
“王爷在宫中?他不是与你一起……”
“不错,昨日王爷是召我前去,不过他吩咐了我之后,便匆匆进宫了。莲妃娘娘生辰宴在即,想必他这几日都无法回府了吧。”
阮葶嫣郑重地望着漪薰,抿了抿唇,“王爷的耳朵……不好使,如何会用到这本曲谱?”
“可不是嘛!王爷他听也听不到、说也说不来,要这曲谱有何用!”漪薰的声色再不是洒脱,而是伴着秋意,惆怅又无奈,“可,圣上偏偏,命他新作一曲,为莲妃娘娘祝寿!”
荒唐、荒谬……阮葶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漪薰慢慢恢复了原先的盈盈笑意,续道:“不过,尽管王爷无法自己作曲,却可拜托别人。我有位师父对音乐很是精通,我请她帮我完成了这本曲谱。”
阮葶嫣剧烈起伏的胸膛也渐渐平缓下来,“既然此曲谱这般重要,你为何不快些交给王爷?”
“王妃殿下,王爷一直在宫中,民女身份低微,无法入宫,是以才来求您的!”
漪薰上前两步,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庄重,“王妃,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您快快动身入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