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大惊失色,目眦欲裂,一脚踏空。
她的心头一沉,猛吸了一口气,惊醒过来。
耳边传来的,是夏日的阵阵蝉鸣,尖锐而又熟悉。
黄粱一梦的感觉。
周边还是那一抹熟悉的闷热感,十斤重的棉被就这么压在缺月的心口上,又热又沉。
缺月本想掀开帘子,不想,和碧草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碧草似乎也是吓到了,扶着窗帘的手微微颤动了下,才道:“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缺月任由碧草将手帕一一按过额头。
汗珠从缺月的额头上消散过后,她思忖片刻,犹豫道:“你……叫碧草是吗?”
那侍女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蹙了蹙眉,“小姐,您记得我吗?”
缺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说出碧草的名字。
就碧草说话的功夫,缺月感觉到脑中的混沌感有些加重,只能拼命巩固着现存的记忆。
她叫碧草。
碧……
嘶……叫什么来着?
烟消云散。
缺月定了定,试探道:“我……应该记得你吗?”
四周迎来了一场可怕的寂静,冷的骇人,直到缺月的闷咳声才打破了这寂寥。
那侍女松了一口气,旋身端来了一碗姜汤,“小姐,您身子弱,定是又着凉了。是否需要奴婢帮您吩咐下去,命人再为您添些床褥?”
言毕,又将药汤在嘴边细细吹冷后才递到缺月嘴边。
缺月不知为何,下意识的,便非常抗拒这碗姜汤,手不受控制的一把推开碧草。
碧草猝不及防之下被滚烫的姜汤烫伤了手背,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记,那浓稠黏腻的汤汁洒了一地。
缺月下意识惊恐的看着地上——但也只是洒了一地而已。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看着碧草手上的伤痕,道:“抱歉。”
碧草还是急急跪下,连连叩首,“奴婢该死,奴婢马上就把这里收拾干净。”
缺月此刻脸色上的铁青还未完全消退,一面无力的拖动着软绵绵的身躯,一面道:“不用了,这里你暂时不用管。我要起来转转,现在感觉浑身不舒服。”
“可是小姐,现在外面艳阳高照,干燥的很。咱们应该休息才是啊。”
碧草的声音中多了些委屈的呜咽。
缺月也不知为何,心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应该尽快起来。
看着碧草的神态,她不由得更加愤怒,“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碧草咬了咬唇,欠身道:“是。”
碧草旋身找来小册子递给缺月过目。
缺月也只是敷衍的扫视几下,便急急下了楼,命碧草去弄些饭食过来。而缺月则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多会,熟悉的女妖怪再次拍醒缺月,干瘪的嘴唇一开一合道:“小姐,您要的饭老奴已经做好了。”
女妖怪还是熟悉的味道。
满脸惨白,嘴唇通红。缺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心里准备了,所以看见这张面孔,心中也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缺月抬头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又是龙抄手。”
等等,又?
缺月有些疑惑,但碍于这具身体实在是虚弱,眼前更是一片模糊,不怎么能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便草草接过碗,喝了一口汤。
那汤简直就像个冰水混合物,自牙齿传来的寒凉痛感令她的五官紧紧扭曲在一起,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
缺月不知为何,情绪较往常变得更加暴躁。
她怒气冲冲的将碗重重摔在桌子上,对女妖怪吼道:“这龙抄手怎么这么凉,这么半天了都没有热热吗?”
话落,缺月坐回椅子上,又是“咔咔”几声闷咳,这次缺月咳出了些许血液。
碧草见状登时便慌了神,急急上去帮自家小姐擦拭着嘴角。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仍是一字未吐。
缺月本欲再上前争论一番,冷不丁听见头上有人说:“此事不怪王婆婆,现在外面那么干燥,确实不宜用明火加热饭食。咱们这边一向比较忌讳这些。”
她猛地一抬头。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旁多了位男人,白衣如履,身姿挺拔。
缺月看着男子琉璃般的浅眸子,在记忆中探寻了一圈,终究是不记得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
“在下林安。”
男人淡淡微笑着说。
缺月:“……”
林安。
缺月想起碧草递给她的那个小册子,上面有提到父亲为她定亲之事。
想必,这男子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见缺月盯着他看,男人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