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似乎要站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息兰的意识才堪堪回笼。
何息兰感受到有人拉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下,她险些摔倒在地,一头撞在一个少年温热的怀抱内,令她有些头晕目眩。
“干什么呢,方才你差点冒犯了圣上!”
一抬头,便见到了一个耐力耐力的少年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话,虽说话是责备,可语调温柔,更多的是宠溺。
缓了好一会,何息兰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是谁——此人名叫常燃,是去年才入公主府的新人。
见何息兰的目光仍然呆滞,常燃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嘿!干什么呢!”
何息兰感觉心头倏忽抽了一下,赶忙将眼神别开:“没什么,就是最近太忙,我有些累罢了。”
她说罢,常燃便在袖口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个固体香膏递给何息兰。
“这是——?”何息兰望着手中的香膏,眼睫颤了颤,又将香膏推了回去,“我平日不爱涂这些,你快拿回去吧。”
“想什么呢你!”常燃又把东西推回去,将头别到一边,“首先呢,这个香膏不是普通的香膏,你把这个香膏涂在手腕上,晚上休息时有安神之效。其次呢……”
常燃的眼神逡巡了一圈,低声说:“主要是还是有求于你。”
何息兰:“……”
常燃露出那一口大白牙,就像是金毛犬一样,乖张却又有些狡黠。
他用肩膀挑了一下何息兰的肩膀:“我好久没摸过牌了,看在咱俩这关系,你就给我放个水呗。”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玩牌?”
何息兰乜了小厮一眼,默默又将香膏收了回去。
“你知道的嘛,之前云儿在这,我也不敢。现在她走了,整个公主府你的话语权这么大,找机会给我放放水呗。好姐姐,我还指望着你罩着我呢!”
“什么时候?”
“啊?”
“你什么时候去打牌?”
何息兰白了常燃一眼。
常燃眨眨眼:“尚未想好,等我想好了,我提前给你稍信!”
何息兰嗯了一声,随意找了个理由便走开了。另一边,进程已经接近了尾声,赵柔和阮清明已经在外面敬酒,而陛下也在一炷香之后离开。
座椅上,就只剩下长公主一个人落寞的坐在那里。她盯着手中的茶水,心中的苦涩更甚。
“淮之,我想你了。”
长公主潸然泪下,泪滴在茶水里。
“我已经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我想见见你。”
何息兰的指甲盖紧紧扣在血肉内,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殿下,您认为陆淮之究竟是不是当年的凶手?”
“过去的事情了,提它做什么。”长公主垂眸道,“我相信与否,又有何不同。再加上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无法为他开脱。”
“若我说,我知道当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呢?”
何息兰的眼眸坚韧,正色道。
长公主陡然抬起头,何息兰朝着她递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一处地下无人的空地,吵闹声都被一边的墙壁阻隔在外。
“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长公主一把按住何息兰的肩膀,语速也无意识的加快了几分。
何息兰点点头。
“当年,冒犯郾城公主的人,的确不是陆淮之,而是现在的驸马爷,阮清明。”
“驸马?怎么可能?”
何息兰正色道:“这是我亲眼所见,绝无欺瞒。”
对面的长公主沉吟了片刻,冷哼一声:“当年,你说你看到淮之侵犯柔儿的时候,你也是亲眼所见。我怎知你又怀了什么坏心思?”
何息兰被戳到了痛处,默默垂下了头。
“当然那事,确实是我不对。我那时年纪小,行事冲动,害了你,害了陆淮之……这一切的一切,是我抱歉。”
长公主已经不愿看何息兰。
“我就知道,陆淮之不是那样的人。”长公主道,“你又何必道歉,若是道歉有用,可以让时光倒流,还他清白吗?”
顿了顿,长公主道:“陆淮之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你,你居然这般污蔑他。”
何息兰的眼角几串泪珠落下,一时之间无从辩驳。
“很简单,我爱他,他不爱我,他爱的人是你。我心生嫉妒,便……”
“你的一时冲动,要别人拿一声清明来抵。”
长公主道。
话音未落,长公主感觉到一股深秋的凉意深入长公主的骨髓,令她的四肢百骸都为此剧烈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