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闵氏并不糊涂迟钝,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因见他已变了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本想着侯府大女公子那样喜欢关宜,又是个宽容大度的女娘,应不会介意让儿子将关宜纳在屋里的。
即便不愿意,但这侯府女君在与她商量婚事时,曾承诺过,只要儿子能让大女公子诞下男丁延续章家血脉宗嗣,侯府愿意让儿子再娶妻生子。
到那时,她便可做主儿子与关宜的婚事,让儿子能延续郑家的香火。而她,也不至于成为郑家的罪人,到了地下也有颜面去见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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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清月明,虫鸣草间,临湖而设的夜宴珠围翠绕、觥筹交错。
章茆得了徐知春的吩咐,他还特意安排了府上的歌女来此鼓琴唱曲,以助雅兴。而徐知春也趁众人酒酣意浓之时,与身旁的闵氏说起了两家儿女的亲事。
她望一眼下方席位上与身边姊妹和关宜说笑的章怀春,又望一眼与章茆对饮的郑纯,笑着与闵氏商议:“小女的脚伤已养得能下地行走了,我想着尽早为两人择个黄道吉日,将两人的事给定下来,阿嫂觉得呢?”
闵氏拘谨笑道:“这事,我们一切都听府上的安排。”
闻言,徐知春遂道:“我找人卜了吉日,九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阿嫂若觉得合适,我们便可以开始筹办起来了。”
闵氏依旧是一副顺从谦恭的姿态,缓缓道:“这个日子挺好的。”欲言又止间,期待又忐忑地问,“府上婚服备下了么?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徐知春知晓她的期待,笑道:“我也想着要请阿嫂帮着裁制婚服,阿嫂既有意,那我便将这事托付给阿嫂了,府上的绣娘也随阿嫂支使。”
闵氏浅浅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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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家宴吃得宾主尽欢,徐知春也不愿拘着席间的后辈子侄,只将年幼的小女公子留在了身边,特特吩咐座中诸人若不想听曲,便在这花园里或后山上消消食、散散步,不必强留在此处。
得了她这一声吩咐,章怀春、章咏春便带着关宜往后山去了;而那席间的三女公子却是离席径奔章茆,低声央求道:“阿兄,你离家许多日子,没你在一旁看着,阿母也不许我进演武场耍刀射箭,只让我跟着闵夫子学绣艺,我快闷死了。我们去演武场吧,我怕我的箭术不进反退了。”
章茆笑道:“你白日里的箭术尚未学精,就敢挑战夜间箭术了?”
说着,他已从食案上的食盘里拈出一粒兰花豆举至她眼前,扬眉笑言:“我要将这豆子从你眼前抛出去,你若能找到它,我便教你夜间箭术——你可得仔细看好了!”
章叹春刚想抗议反驳,那粒兰花豆倏地从她眼前飞过,她连那豆子的飞行轨迹也未捕捉到,那豆子便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找得到?”章叹春沮丧又懊恼,“阿兄不愿教我直说就是,何必这样戏耍愚弄我呢?”
章茆却道:“我不是在逗你玩儿,只想告诉你,射箭之道,不是单凭蛮力拉弓射出手中的箭,敌人或猎物也不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你去射。你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能捕捉到目标的移动轨迹,哪怕那目标藏在你双眼看不到的地方,你也能一箭命中目标。
“你仔细想想我方才抛出豆子的手势与方向,找到了豆子,我便教你夜间箭术。今年的秋猎,我也会带上你,让你也上场猎杀一番。”
“真的?”章叹春欣喜激动不已,“阿兄可得说话算话!我有姊夫作证,你不许食言!”
郑纯本因章怀春离了席有些心不在焉的,无意去听身边这对堂兄妹的谈话,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饮酒,可章叹春尚还稚嫩的雀跃声音仍是猝不及防地飘进了他的耳里。那一声“姊夫”更是让他浑身一震,他的目光已不由自主地向那声音的主人望了过去。
“姊夫,你会替我作证的吧?”章叹春虽与郑纯不熟,言语间却丁点儿也不见外。
因她的认可,郑纯不再觉得她有些聒噪,反倒觉得她的面貌天真可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又暗中指向了她的席位:“去找豆子吧。”
章叹春心领神会,欢欢喜喜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果真在自己那还剩半盏米酒的碗里找到了那粒兰花豆。
“阿兄!我找到了!”
章茆明知她不是凭自己本事找出来的,却仍是爽快地认了账,与婶母与闵氏辞别后,又回到郑纯身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郑兄好好待我大春妹妹便好,不必奉承讨好旁人。”
郑纯赧然,因不想让他误会,还是认真解释道:“我也不是在奉承讨好三女公子,是猜着了世子不是真心要为难她,才给她指明了方向。若我会错了意,往后,我会慎言慎行的。”
“你没会错意!”章茆笑道,“我若真要为难三妹妹,怎会将那豆子抛在她自个儿的席上?”又转口问,“郑兄,你要随我去演武场看一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