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一把抹干脸上的水渍,揶揄道:“都说大女公子有菩萨胸怀,我好心找来了这一帮子人为你们的昏礼闹喜,却反被泼了一身水,真是好心被狗给吃了。女公子,新婚夜动怒可不吉利呀!”又故作谦和恭敬地给她行了一礼,“告辞!”
在他带着一帮子人离开后,那些原本只是来新房内凑热闹的宾客也相继散了。一时间,这间狼藉遍地的新房内也只有章咏春及一对新婚夫妇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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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内闹出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前头的酒宴上,闵氏听说儿子被人如此刁难羞辱,心疼得泪流不止,却又不敢怪罪那些参与此事的世家弟子,只能离席往西跨院去了。
徐知春也未曾料到阎存善那帮人会如此折辱郑纯,心中虽不喜,却也不恼。但她担心郑纯会因此事而心生怨怼,从而将这股不平怨怒之气发泄在章怀春身上,从而让章怀春受了委屈。
她终究是不放心这对新婚夫妇,便亲自往西跨院的新房去看望女儿、女婿。
她到时,新房内早已收拾干净,房内却不见郑纯,只有侯府的两位女公子坐在一处说话交谈。
“郑郎君呢?”徐知春问。
阿母前来,章怀春便知新房内的事已惊动了府中的宾客,不出一夜,发生在这儿的事便会传得满城皆知。
她唯恐阿母是来问罪的,不说郑纯的去处,却缓缓跪倒在徐知春面前,伏首认错:“女儿给侯府和阿母丢脸了,请阿母责罚。”
徐知春静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虽说侯国闹喜的习俗向来如此,却也不该如此折辱人,你生气动怒并没有什么不是之处,只是行事冲动了些,倒不似你平日所为。”
章怀春伏首在地,低低道:“女儿日后定会三省而动、再思而言,不再如今日这般逞一时之快冲动行事。”
章咏春忍不住插言道:“阿母未曾耳闻目睹那时的场景,那些人虽是在戏弄羞辱郑郎君,实则是在羞辱戏弄阿姊、阿母和整个侯府。阿母不该责备阿姊。”
徐知春却道:“我并未责备她,只是警醒她日后言语行事再谨慎稳重些,莫为些许小人的言行动怒置气。”顿了顿,再次问道,“郑郎君去哪儿了?”
章怀春垂首低言:“他被人捉弄得满身酒渍污秽,现下在湢室沐浴。阿母要见他么?”
徐知春道:“是我担心他受了委屈,怕你们两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因为此事生了隔阂嫌隙,这才过来一探究竟的。郑郎君虽清寒颠沛了这些年,怕是未曾受过今日这样的屈辱,你与他既已结成了夫妇,便多体贴他些吧。”
章怀春正色道:“阿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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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春在新房内等了许久也不见郑纯回来,正欲让青楸往湢室去看看情况,秋香却在外求见,青楸忙将人唤了进来。
秋香心中忐忑,犹犹豫豫地说:“西厢的那位夫人自酒宴上回来后便开始头疼发热,郑……郑郎君往那位夫人屋里去了。他怕女公子久等,便让婢子过来传个话,说是女公子不用等他回来,先歇着……”
章怀春心口一沉,虽有些失望伤心,但在生死病痛前,她并不生气恼怒,反而切切询问:“君姑病体如何?可请了医工来诊治?”
新婚夜,新婿便让新妇独守空闺,秋香本以为会承受大女公子的一顿怒火,却没想到大女公子言语温存如故,甚而饱含对闵氏的关切担忧,她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感叹大女公子的胸怀心襟。
然而,即便大女公子不曾动怒,她也不敢迎上头顶上方的那道视线,老老实实道:“那位夫人因怕自己的病气冲撞了今日的喜气,也不敢请医工来府中。不过,那夫人是旧疾复发,屋里还有一些药,丁香已去煎药了。”
章怀春肃容道:“虽是旧疾,却不能胡乱用药,你引我过去看看。”
一旁的青楸忙劝阻道:“女公子这时候不宜往病人床头去,怕病人病气冲撞了您的喜气,不吉利。女公子若不放心,婢子过去看看。”
章怀春却毫不在意地笑道:“什么病气喜气,不过是愚弄人的说法。若是让外大父知晓我仅因这些荒诞不经的说法而将眼前的病人置之不顾,我怕是会被逐出师门了。”又吩咐青楸道,“你回一庭芳将我的医药箱取过来,径直送到君姑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