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之后,她找来一套茶具,认认真真地泡了茶,还到小厨房做了些简单的茶点,逐个摆在小碟子里,然后一一端给秦王府的众人。
“这段时间,承蒙管家先生关照了。”
老管家从案牍间抬起头,眉心舒展地颔首。
“南风,多谢啦。”
年轻的随侍笑着将点心塞进嘴里,顺便又端走了两份,“我替北云和东雪也拿啦,他们俩轮值回来,一定羡慕我能吃到刚出炉的。”
“入府之后,承蒙嬷嬷的指点和无私关照,受益匪浅,感激不尽。”
这几天李嬷嬷还拿过来好几件首饰,不肯收钱也不肯让她道谢,看她的眼神充满慈祥。
苏栖禾不知道她曾在昏迷不醒的时候管这位嬷嬷叫过“娘”,惹得历尽沧桑的老妇人都流了眼泪。
“哎,不用这么客气,好姑娘。”
嬷嬷接过茶来,打眼一瞅面前的女孩,脸色红润,眸光流转,盈盈含笑,看起来是比前几日恢复了很多。
“估摸着王爷马上就该带你进宫了——他给你说过没有?”
苏栖禾端着茶碟的手微微一颤。
进宫的事几乎人尽皆知,但事实上这几天她没有接到江寻澈的任何吩咐口信,更别说本人来给她说什么了。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王爷过来找她,还是不希望。
哪怕别人提起这个名字,都能立竿见影地激起她胸中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
李嬷嬷看着少女微红的脸颊,自己心里也开始思忖。
这么多天她只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姑娘非常清白单纯,并不是众人预设的秦王殿下登堂入室的情人。
但要说两人什么都没有,只是寻常的王爷与家臣的关系,那似乎也不太可能。
别的都不论,单说要亲自带苏栖禾进宫去见贵妃,这事就已经足够微妙了。
贵妃娘娘当时是对他抱人上车的消息有所耳闻,递个信出来以示警告和敲打。
谁知江寻澈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来了这么一步棋,让李贵妃本人也着实吃了一惊。
算了,看小姑娘这副沉默的样子,她自己也什么都不清楚,旁人就更不可能看清了。
还是再等些日子,静观其变吧。
想明白之后,李嬷嬷吃了两口茶点,站起身来,利落地拍了拍手。
“我曾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清楚她的喜好,苏姑娘,你随我来,我再给你讲几条礼仪和规矩,然后咱们去挑一下到时候进宫觐见的衣服。”
苏栖禾顺从地答应着,跟在嬷嬷身后穿过走廊,路过正殿的书房时,下意识扭过头朝窗户内看了一眼,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眼神,没人会看见。
但巧合的是,江寻澈本人,眼下正好就坐在书房里。
透过红木窗棂,能看见女孩灵动的倩影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路过窗外的时候怯生生地瞥过来一眼,那双秋水的眸子莹润流光,带着少女明媚的羞涩。
可就在几日前,苏栖禾在病床上醒转,睁眼的瞬间,瞳孔中还带着忧伤与清晰的哀怨——大概那才是对他的。
江寻澈眼底闪过些微暗影,放下手中茶杯的动作重了一点,白瓷杯底碰在茶海上,一声闷响。
正在说话的程誉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瞟了一眼,“怎么了,有事么?”
“没事,你接着说。”
“哦,刚才说到,皇上把平凉郡王当众叱责了一通,说他竟敢冒用别人的作品来领赏,就知道那《青玉案》不是他这种庸才能写得出来的。”
玉安书院的少爷拿起扇子轻轻一甩,“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把平凉郡王送的书画和美人都退回去了。”
朱兴这一脉早已耗尽了祖上的荣光,只能靠站队太子来获取扶持。
现在太子决定与他割席,这无疑宣告了朱家的彻底失势。
一个张狂讨嫌的纨绔终于得了报应,就连向来温润优雅的程誉,唇边都忍不住噙了点笑意。
秦王本人却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毫不意外。
大概在他盯上朱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此人今日的结局。
他差仆从去叫来管家:“那两个人,可以处理了。”
上次宴会时朱兴强送的那两位舞姬,摆明了是平凉郡王和太子党的耳目,要在他身边埋钉子。
当时不便直接发难,可现在平凉郡王俨然倒台,这两个刺探消息的眼线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通常的处理方式是干脆利落地抹杀,不过按照江寻澈的习惯,向来是要先查清对面的底细。
“出生地,身世,家庭,成长经历,都查过了?”
管家点头称是:“回殿下,两人都是贫寒的民女,为了给母亲治病才习舞,十三岁时被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