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你是《青玉案》的原作者,值得他感兴趣。如果提出让你参与某场诗会或者宴席,记得谢恩,然后答应,剩下的事回府再安排。”
本来讲到这里就已经够清楚了,秦王对下属也向来不说多余的话。
但这一次,他视线微沉,不知为何又额外解释了一句:“这才是我带你进宫的目的。”
苏栖禾心神一凛,愣在原地。
到底也是足够聪明的人,垂眸片刻,只花了和李贵妃差不多的时间,就想明白了整个计划。
哦,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殿下上次——”
上次抱我上车,也只是为了现在将我推出去?
疑问险些脱口而出,又猛然意识到僭越,赶紧住嘴低头,垂下睫毛遮住眼底,想要掩盖情绪的波澜,却欲盖弥彰。
江寻澈没有回身,淡然望着皇城熟悉的红墙,墨色的眼瞳微阖。
他想起自己一时冲动,明知道会有人目击,依旧亲自带苏栖禾回府。
那天他还搁置了手头事务,独自坐在她的床前,数了整整九次茶凉,浪费了宝贵的三个时辰。
如果说俯身抱人那一刻的心软和失控让他沉默费解,那守候的女孩终于苏醒时眸底的疏离,才是真正让他清醒过来的良药。
原本还觉得小姑娘年轻,又吃过苦,理应被对待得温和一点,所以才让她住进王府,希望她的才华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现在他理智下来,又被母亲刻薄地强行点醒,明白棋子与刀是不需要倾注任何情绪的,只需要使用。
他没有回头,听见自己说:“你有什么意见么。”
语调沉冷,一字一顿,如同空谷回响。
此时正有秋风习习吹透皇城,女孩的回答被凉风带到耳际,隐隐埋藏着一丝颤抖。
“......没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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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帝的习惯是每日午后在文华殿待上三个时辰,有时召见大臣,有时静坐读书。
多亏眼线汇报,秦王把时间掐得很准,眼下正好是他从文华殿出来,要穿过步道回后宫休息的时候。
“寻澈?”
皇帝远远看见儿子带着一个女孩正沿路走来,赶紧命令驾辇止步。
如非允许,天子是不可直视的。
所以苏栖禾只是低着头,跟在秦王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恍惚地觉得皇上声音很柔和,与李贵妃迥异。
但她此刻无暇再想其他,脑海中乱七八糟,好像充斥着繁杂思绪,又好像茫然到一片空白。
她分明知道自己的卑微身份,知道承蒙王爷利用已经是某种荣幸,而有朝一日她失去了价值,就会被江寻澈毫不犹豫地遗弃。
甚至在这次计划里,她并没有损失什么。
她分明是知道的。
可心还是在莫名地下坠,胸中空落落的,难以言说。
殿下在一旁开口:“参见父皇,还有,瑶城公主殿下。”
苏栖禾过目不忘,记得在进王府的第一天,抄写过的那些文章里,有不少笔墨提及这位瑶城公主。
说她作为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嫡妹,驸马去世后堂而皇之地住回了皇城,甚至还增邑五千户,恐怕有违礼数。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瑶城公主的骄奢荒淫,可任凭文官们口水滔天,公主本人的尊宠地位却丝毫不减。
“是寻澈呀,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了。”
公主将低头的苏栖禾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在那幅东珠耳环上停留了很久,娇声道:“不知身后这位是——”
江寻澈回答:“受母妃召见,我带苏小姐一起进宫看望。”
虽然只是个幌子。
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还在胸中缠作一团,但基本的礼数她还记得,而且眼下这也是王爷吩咐的任务,她必须要妥帖地完成。
无需秦王再示意,苏栖禾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先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委婉地将话题转移到需要的方向。
“臣女位卑,承蒙陛下英明决断,让臣女得以洗冤复仇,感激不尽,唯有俯首谢恩。”
皇上道:“哦?是哪件事?”
江寻澈在旁适时地开口:“是平凉郡王的案子。那篇《青玉案》实是苏小姐所写,却被平凉郡王冒用,好在父皇明鉴。”
如他们两人所料,此话一出,皇帝的眼睛立马亮了,连连摆手让她抬起头。
他对文人墨客向来欣赏,何况《青玉案》的才气可是扬名于整个京城。而且这个女孩气质也清秀不俗,一看就绝非庸才。
这才是真正的咏絮才高,自然要让世人共赏,让天下都看见他的统治之下人才辈出,江山稳固。
于是元熙帝开口道:“苏小姐,可否愿意参与一次宫宴,在席间作诗为宴会添彩?朕到时会邀请京城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