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师妹。”
这称呼她已经半熟,那晚在药店楼下,傅星桥就是这么叫她的。
温始夏心底一酥,回过头去看。
只见傅星桥站在尚开着的花树旁,脸庞带上几分柔和,眉眼间的冷峭也被雾粉色的早秋栾树罩地软和几分。
他刻意咬着字音,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对她说:“你裙角湿了哦。”
说完,还抬手指了指她豆绿色的长裙。
温始夏脸上迅速飞上几抹羞红,她低下头去看,裙边确实被洇湿,棉麻的布料沾了水后那块颜色深了许多。
好像每次遇到他,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飘忽着眼神看旁边的灌木说:“谢谢师兄。”
温始夏再抬起头时发现傅星桥没走,他正坦然站在她的去路上。
她忽略掉那些尴尬的情绪,迈开步子向前走,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他无意间瞥她一眼,眼里有皎月般的清寂。
“你是那天借我伞的人吧?”
那一瞬间,温始夏觉得自己像个赌徒,筹码是那把伞,赌注是自己。
她望着初秋尚未苍凉的景,明眸轻弯:“是我,师兄这次认出我了啊?”
“那晚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会儿碰上了。”他淡淡说。
这个点学校的主干道上人不太多,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傅星桥提醒让她不要踩井盖,说道:“等会儿你还有事没?”
温始夏转过头疑惑地看他。
他抬了抬下巴:“前面男生宿舍,我上楼取伞还你。”
她心弦一下子绷紧,思虑半晌后做了个决定:“不用了,那把伞送给傅师兄了。”
傅星桥似乎是没意料到,他扭头看向温始夏,嘴角漾起弧弯:“那就谢谢小师妹了。”
温始夏扯出一抹笑,朝他摇头。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温始夏都没能拥有像这几次的幸运,她每天过着食堂、图书馆、教室和宿舍四点一线的生活,再也没能碰见傅星桥。
倪思蓓有旁敲侧击地问她和傅星桥还有没有后续,她是这么问的:“上次借你伞又给你买膏药的那个傅星桥,你俩还有联系没?”
当时温始夏正在整理书桌,她把厚厚一沓专业课本和资料书放到书架上,抬头的时候一时忘记了上面是床板,脑袋就这样生猛地撞上去,一阵沉闷的疼痛之后便是眩晕。
她眼眶瞬间涌出泪花,轻轻摇了摇头,不忘回答倪思蓓的问题:“哪那么容易?”
倪思蓓走过来帮她揉着头,不太认真地说:“他也没请你吃个饭什么的?”
温始夏抬起袖子抹去泪水:“我借给他伞,他送我去医院,扯平了。”
倪思蓓不置可否地点头:“那倒也是。”
等到那阵儿难捱的疼痛过去了,温始夏低声叹了口气,她摁了摁头上的小包,像是心上长出来疮,坏一时,好一时。
*
傅星桥忙的时候才会住宿舍,那阵子他的本导发布新课题,他连着一星期没怎么合眼,也不负所托地和同门师兄师姐一起开组会看文献。
只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儿,于是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那半天假,他去宿舍取了那把伞,回了趟校外的公寓。
一梯一户的高级公寓,趁着电梯上行,他低头仔细打量着手里这把油纸伞。
主色调比较淡雅,浅豆绿的伞面和温始夏那天穿的裙子颜色差不多,而上面画着的应该是文心兰,他那天用完一次后打理的时候看到了,藤黄饱和度极低,用的是国画笔法里的没骨法,看样子是专门学过。
也是,温叔一家那么爱她,她向来都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的那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电梯门开,傅星桥一打开门就看到崔仕泽正瘫在沙发上看球赛,面前茶几上摆满了酒瓶。
他脸沉了沉没理沙发上的人,径直拿着伞去了书房。
崔仕泽吞下嘴里的披萨,站起来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喊着:“你手里拿着的是那天那把伞吧?让我看看呗,这么心疼啊?”
傅星桥站在书房门口,眸光阴翳:“别打我伞的主意,还有,别进我书房。”
门外人“切”一声,睨他一眼:“女孩儿送的呗?傅公子意中人的伞~”
过了半会儿不见他反驳,崔仕泽这才上了心,站直了问他:“难不成真是女孩送的?!”
傅星桥从书房出来,摁上锁后走去茶几上看了眼,然后嫌弃地推了推堆积的酒瓶,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我就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几天我还有事儿。你可以在公共区域可劲儿造,叫人来收拾了就行,但别进我卧室和书房,不然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可都给琅姨说了。”
他一堆字劈里啪啦砸过来,崔仕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掐着嗓子闹:“哦吼吼,傅公子为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