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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头顶没有伞,可小区楼下有个早餐店,支起帐篷供人躲雨。
矿泉水厂捐赠的大伞笼罩在头顶投射下红白条纹的阴影。
老板娘问他怎么还在等啊,等谁啊?
雨水滴落在他发梢,夏邻学记不清自己等了多久,但他记得清自己在等谁。
慌乱的脚步冲他奔来,夏邻学个子太高,隔着拱形的伞沿需要低头才能看清来人。
“夏老师你说你身体刚好点儿,在这儿等个什么劲儿。”
文英奇长吁短叹,决定了,自个儿将来绝对不谈恋爱。
每个人骨子里可能都有点儿犯贱的苗头。
分开后先痛的最先痊愈,看上去貌似无谓的那个反而后劲儿十足。
做了梦都想重温过去自个儿不在乎、不关心的那些细节琐事。
肖莎难受过,现在已千锤百炼成木人石心。
她这人看着文文静静,轴的时候你是没看见……文英奇心想,夏老师你再这么下去,我也挡不住你吃苦头。
夏邻学接过她手里的伞,他体凉易受冷,裹着毛衣也浑然不觉热,反而感到这天气凉丝丝的。
文英奇瞥着他的脸,眉间的伤痕已脱落,唇角又添了新伤,像是被人狠咬一口。
“我表姐她——”
提起肖莎才能吸引到夏邻学注意力,文英奇忍了,看见来人是她时夏邻学分明流露出片刻的失望。
“她是铁了心不会下来了,你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条件那还不是随便找。”
天涯何处无芳草。
过去她劝肖莎的话,现在用来劝夏邻学。
她都有点儿理解肖莎为什么那么冷酷无情坚持到底了。
这样的关系太不健康,会把两个人都逼到死角。
肖莎曾经站在死角不能脱逃,等到她解脱,夏邻学又后知后觉地站回肖莎的位置。
“可以请你替我带两句话么?”夏邻学开口时声音湿漉漉的,软润的嗓音听起来沁人心脾,文英奇没理由不帮。
他说。
“对不起。还有,我小姨想见她——我知道我们已经两清了,但她吵着要见肖莎。”
他手里拿着文英奇送来的伞却好像忘记手中有伞。
越过宽大的伞沿,仰头望向紧闭的窗,那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文英奇觉着他的这个眼神像在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来打扰她。
*
开门进楼道,声控灯应声亮起。
发白的灯光令文英奇不适应地挡在眼前,透过手掌的缝隙她看见楼道里有个人影,她的手里也有一把伞。
“他才出事儿没多久,这么个浇法早晚浇出更厉害的病。”
文英奇面红耳赤,被肖莎发现不是出门取外卖,抓个正着。
肖莎没责备她,转身走楼梯,电梯早就时好时坏,早没见物业来修。
就在文英奇送伞的短短几分钟内,电梯门上就已经被贴了检修封条,肖莎是爬楼下十层的,爬的她心悸:“嗯,回家吧。”
爬到三楼左右,文英奇也有点儿力不从心,喘着粗气,犹豫着还是说出口:“夏……他还让我带两句话。”
“我不想听。”
肖莎回复的利落,可文英奇已答应过夏邻学,不把话带到她罪孽深重。
反正话她得说完,肖莎听不听得进去可不关她的事儿啦!
文英奇硬着头皮:“他说对不起。”
肖莎越走越远,脚步声好似已经到了八楼,即将到达目的地。
文英奇真不知道她这利索劲儿哪里来的,早怎么没见肖莎运动神经这么好:“他还说他小姨想见你。”
文英奇僵尸般弯腰捶腿,晚于肖莎两分钟才到家。
进了门交代完夏邻学的口信,便扑到沙发里要“入土为安”。
期间她瞅着肖莎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不免感叹:网上说的真准,女人分手难过后便忘,男人反射弧长,等他们开始痛了,早都晚啦!
文英奇把头埋在沙发里,少顷已周公入梦。
迷迷糊糊起来上个卫生间,肖莎没在屋里,她的笔记本半阖着,隐隐约约能看到网页里写着斗大的几个字——什么疗什么心。
*
和鑫疗养中心。
网页上寥寥数语难以令肖莎对这座传闻中保密措施最好的疗养中心有何深入印象。
她像是来一探究竟,蹑手蹑脚地靠近被栅栏局促围起的乳白色大门。
疗养中心地处市郊一处空旷地界,埋在青草之中。
令肖莎感到似曾相识,像她家附近破败的地界,她曾在那儿发现垂危的夏邻学。
从门铃对讲机处传来门卫室的声音,有人礼貌的问她预约时间,肖莎回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