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被形形色色的收据、票据填补地严合无缝,她身边绝大多数人亦都不再出现,可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再见。
肖莎一直没表现出来,她只是偶尔在空荡荡的叶子湖里做清洁时环顾四周偌大空旷的空间感到怅然。
孟流星也没再出现了,自从上次她麻烦他帮忙找回文英奇,孟流星就凭空消失。
偶尔去谈采购路过民大附近。
看着校园里孔隙均匀的铁质围栏,望见勾肩搭背结伴而行的学生。
都好像见到孟流星在他们中间嬉笑。
等那些学生走近了,她就叹了口气,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孟流星。
她有时会觉得这都是她做的一个梦,胡庆安不是真的,孟流星也不存在。
可每当她开车路过仁和医院,硕大的铝制灯牌高耸地挂在天顶上。
她就知道这一切都真实存在过,人生果真如露亦如电。
门开了一条小缝,如同在留门等她回家,她握住把手,刚好听见客厅有人在笑。
看是她回来,文英奇错愕地抬起头,身边颀长的身影眉眼沉静。
文英奇显然没想到今天肖莎比以往早回半个小时,低估了今天的路况。
可她很快作出反应,带着尴尬的微笑,一如既往地用高声掩盖尴尬说:“姐你别生气,夏老师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说着心虚的反手用食指点着面前的翻糖蛋糕,听说这家连锁店终于开到这儿来,每日蛋糕限量供应,难买的很。
文英奇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慌忙再补充道:“也不是送,我麻烦人家帮忙买的,付过钱啦。”
下飞机不久身上还藏着冷冽的风霜,稍微动一动就能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似的疲惫,可他还是来了。
夏邻学立在原地,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像是想先听她开口,是客气的说声谢谢还是随口下逐客令都好。
“我没生气,”肖莎牵强地对文英奇笑了笑,恍得文英奇当她抽风,看肖莎说罢又转动眼珠又看着夏邻学道:“你在这儿等等。”
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出租车抵死不开制热,司机裹着棉袄不碍事,她只穿了件薄西装,在后坐直打喷嚏。
此刻手掌心都被她乏力地搓到发红。
肖莎呵着冷气,换过了鞋便转身把手伸向衣架上挂着的毛衣处不停摸索。
夏邻学已经走到她面前,也不知是冲着文英奇说还是冲着肖莎说:“打扰你了。”
不知他是在外碰钉子了变得受不了挫折,还是肖莎突然如此热情令他感到危机四伏,没等她赶就要离开。
“先别走!”
说着她终于摸到要找的东西,是几张红彤彤的钞票。
她把钞票递给他,两人相隔不过三四步远。
文英奇也懵了。
夏邻学没有接,他怔怔地望着她。
肖莎不由分说把钱塞到他手里:“不够吗?我这儿还有两张,你要是还觉着不够,我现在去银行取。”
夏邻学是在装糊涂,他最知道钱能换什么东西,能换一份情谊。
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说两清就是两清。
“够了。”
隔着钞票肖莎再次触碰到他手指边缘,他的手指还渗着刺骨的寒冷。
可夏邻学却打定了主意糊涂到底般,笑容如沐春风。
一旦他们肌肤差池间触碰,他的手指便追索着她的,有片刻的抬起。
“够了?够了下次可以再替我带一份,跑腿费照给。要的太多就算了,强买强卖我可受不了。”
肖莎走回客厅头也不抬,边说着话边挖了一勺文英奇的蛋糕,文英奇还站在原地,神情凝重,像是替肖莎不好意思。
“看我干嘛?送客啊,我又不是没付钱。”
翻糖蛋糕味同嚼蜡,甜腻的她想吐,一口吞下从牙膛到牙根都如同被糊了层油漆。
*
“我说过别随便请人进来。”
等夏邻学走了,文英奇的脸色更暗了,她猜的一点儿没错,夏老师非要万花丛中过,单恋一枝花,肯定有他的罪受。
“我不这么干他估计还不走。”
肖莎低着头,抽出纸巾抹着唇边的彩色奶油,她甚至能听见文英奇在想什么,回复道。
“心寒才好,就怕他不心寒。”
可他越挫越勇。
她开始觉得夏邻学喜欢被挑战,越得不到他越来劲儿。幼稚不幼稚?
叶子湖今天生意略惨淡,隔壁有新店开业,音乐活动好不畅快,人都给吸引跑了。
在大家闲来无事找蚊虫打时,林悠迟来,为她开门的是夏邻学。
林悠是稀客,稀客也不明白再见面为什么还选在叶子湖。
这儿档次不太够,菜品也没到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