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了,洛阳这座城最后还是成为了汉朝都城之一。
许负跟着许母住在驿站里,娄敬,不,应该是刘敬前来拜见她,送上赔罪的礼物,但又没有见她就走了。
许负询问侍女:“刘郎中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侍女摇头:“郎中只说向女侯您赔罪,别的就再没有了。”
许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她以相术起家,旁人就算要给她送礼,也会趁机让她帮忙相面,刘敬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的相术不感兴趣的人。世人极少能够抵挡知道自己命运的诱惑,刘敬却是个例外,倒是让许负颇为惊奇。
不过,许负没有打算和刘敬深交的意思,离开洛阳之后,就继续命人驾车前往新郑。
新郑曾经是郑国的国都,郑国被韩国灭国之后,韩国就迁都到郑县,等秦国打下韩国,就把这片土地命名为新郑。许负总觉得这个取名方式,和之前的犬丘改名为废丘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国在新郑经营了几百年,这座城池已经被刻上的韩国的烙印。
许母带着许负摸过新郑的城墙,带她去看曾经的张家旧宅。她们在曾经的韩王宫前遥遥看了一眼。汉朝新立,讲究无为而治。秦朝曾经的那些大型工程都停了下来,平民们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去服艰辛的劳役,虽然他们现在的生活可能还不够富足,但脸上却已经浮现了安定的笑意。
对这些劳苦人来说,曾经的韩国和秦国被灭,或许是一件好事吧。
陪着许母在曾经的韩地走了一圈,不仅许母解开了心结,就连许负也觉得心境开阔疏朗了不少。
从前她是很讨厌,甚至是憎恶这个时代的。这个时代不仅没有纸和抽水马桶,它还没有能让人上升的渠道。阶级被固化,贵族永远是贵族,平民永远是平民,奴隶永远是奴隶。所以曾经的秦朝才那么叫人向往,它有军功授爵制,普通人如果足够努力,再加上一点运气,也有可能拜托曾经的阶级,成为士,成为大夫。现在的汉朝,经过一次洗牌之后,新一轮的阶级固化开始,不知道等到多久之后才会重新迎来新一轮的洗牌呢?
许负曾经很讨厌这一点,但如果换个角度,每一次的洗牌都会迎来新的变化,新的进步,她就开始期待未来的世界了。
在颍川逛了一圈,等许负和许母回到温县的时候,刘邦新一轮的削藩已经结束了。
这次削藩削得是楚王韩信,这次刘邦没用暴力手段,而是用了和平手段,把韩信削成了淮阴侯,把他迁到太原,还把他的封国一分为二,一半分给堂兄刘贾,为荆王;一半分给亲弟弟刘交,为楚王。刘邦顺便还把韩信在楚汉相争时期管辖过的齐国封给了大儿子刘肥,算是彻底剿灭了韩信的势力。
许负总觉得这次韩信莫名其妙被谋反,是很冤枉的。他的罪名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收留了项羽曾经的属下钟离眜,韩信曾经在项羽帐下任职过,和钟离眜是旧交;另一个罪名则是说韩信在楚国巡行县城乡邑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带着军队。前一个罪名还好说一些,后一个罪名简直是莫名其妙,诸侯王巡查自己的领地,身边还不能多带点兵吗?
大概是刘邦也没有找到韩信谋反的充分证据,所以对他,不像对燕王臧茶那样一撸到底,而是把他从诸侯王贬为了淮阴侯。
这件事彻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新的一年马上又要开始了。
张良托人带给许负的信已经在温县攒了厚厚一叠。在信里,张良从不和许负谈及国事,他只和许负说,他跟申宁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信的最后,字迹已经换了一个人,申宁告诉许负,她如今怀孕了,想请许负给孩子去个名字。
许负觉得头疼,该给她的未来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取什么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