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谈琛泽的视线从他白皙的脖颈慢慢滑过,嘴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听得出来,谈郁的确没多少兴趣。
冷淡、高傲,近乎目中无人的美貌beta,在机甲赛上多次崭露头角,私底下却是个反帝国激进分子。
真实的谈郁,只有他一人真正见过。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一丝快乐。
他飞快地在谈郁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我睡啦。”
谈郁皱眉,擦了擦脸。
他几乎没有感受过有兄弟的日子,一时间不能理解这种亲昵兄弟情。
次日醒来时,谈郁惯例地起身换衣服,一抬眸,入眼是一具背对着他换衣服的半裸身体,小麦色皮肤,背肌和臂膀的力量感已经有成年男人的轮廓。
谈琛泽回眸懒洋洋道:“我先走了。”
“怎么?”
“有点事。”谈琛泽俯身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了,“你现在好像猫啊。”
分明是双生子,谈郁却是与他迥异的长相,这会儿睡眼惺忪,略微掀起眼睑仰头看着他,苍白的眼睑单薄地遮住了半只海蓝的虹膜,黑发柔软地垂落,穿一件领口很大的黑t,露着细白的皮肤。
他只能想到猫咪之类的漂亮生物,当然也清楚,这一只咬人很疼。
谈琛泽的思考,每次在见到谈郁时,都慢慢发散到别的地方,关于血缘。
谈郁是他的双生哥哥,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兄弟的血缘痕迹。
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认为,且各种细节都在提醒他这种古怪的直觉。
为什么?他也想问。
谈琛泽离开之后,谈郁也留了言出门。
他暂时不打算回军校,毕竟假期还有半天。谈郁乘车先去了一趟昨日的寿宴会所,远远地看着,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理论上当时在场的人都应该接受调查询问,估摸是情况危急,柏暄寒身边的警卫来不及搜罗大批嫌疑人。
嫌疑人之一,谈郁,此刻正在街对面被风吹着。
系统:【你好像那种杀了人之后,到现场假装路人的变态。】
他散漫一笑:“我是这种人吗?”
【你很邪恶。】
刚说完头顶落了雨滴,谈郁转身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避一避。这东西现在已经是古董,早年在帝国出现时是考虑到平民买不起终端,后来什么都普及了,贵族、帝制和战争却还在。
他看着公用的光屏,无聊地背手念上面的提示。
戈桓寒走进电话亭,入眼就是他在念提示词的模样。淡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念一个“o”的发音,仰着脸,一双眼尾微挑的蓝眸专注地望着光屏。
少年眼波微动,径直看向了门口走近的他。
谈郁今日倒难得地翘起嘴角:“奴隶?”
“……”
戈桓寒盯着他,不语。
“生气?”他话里一如既往含着挑衅。
“是个人都有脾气。”
“确实。”
“谈郁,你为什么不招惹别的人?”
“你猜。”
“……”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戈桓寒实则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发现雨转小了,谈郁很快侧身绕开他,踏进雨幕一步,忽然脖颈一紧,是被后面的人拽住了卫衣衣领。
“你去哪,”戈桓寒皱着眉,在他头上撑了伞,“我送你去。”
五分钟后,两人在一家自助甜品店驻足停留。
“你喜欢甜食?”戈桓寒问他。
“不。”
“……给谁买的?”
“姐姐。”谈郁低头看蛋糕。
戈桓寒是第一次听他说到家中的姐妹,谈家有一位beta军官女儿,刚结婚,谈郁的堂姐。谈家一家全是军人出身。
一大早,自助店里没人,两人在最里面的位置等雨停。
戈桓寒也不喜欢甜品。他看着谈郁擦了手,低头拧开密封的酸奶盖子,不慎溅到手指上,奶白的液体和指尖,他移开视线,本以为谈郁会向上次那样自行处理,不料忽然那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要尝尝吗?”
少年面无表情地说着恶劣又暧昧的话。
戈桓寒浑身都绷紧了。
谈郁到底知道这有歧义吗?
“其他人看不到。”谈郁继续说,“我抹你脸上了?”
与此同时,柏暄锋从医院里转到监视房间。
他刚从治疗舱里出来,身边簇拥着侍从,房间里监控的人员纷纷向他低头行礼让道。柏暄锋远远站在监视屏前,盯着其中一处。
师英行说得直白:“殿下现在最应该先去内阁,不是这里。”
“无所谓。”柏暄锋轻笑,“我就是好奇还有谁掺和了这件事,一个小时前的事,大清早路上没几个人。怎么也跑不了,劳烦你们几个军部的查军校了……谈郁也是监察对象么。”
师英行回答:“他当然是。”
甜品店的监控器,此时恰好播送着谈郁今日早晨的行迹。
黑发的少年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另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低着头,含住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