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的,不了解如今江南的行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容妙缓缓道。
嘴上话虽这么说,可她心知碧水说得不错。
这些布料样式早已不是江南时新的料子了,萧翊声称家中是在京城做布料生意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她还特意问了李卫买这些料子花了多少钱,就那些布料花了足足二百多两。估摸着就是店家看他们不懂行,故意将那些积压许久的存货高价卖给他们。
他们京城的口音虽不似作伪,但就算是初来江南不懂得行情,他们也不至于被同行坑成这样吧。
除非他们原本就不是做布料生意的。
可他们伪造布商的身份是想要做什么呢?
容妙抿紧了唇,陷入沉思。
这几日他们在芙蓉馆交谈时,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从陈运杰的手中购买布料,可他并非布商,以布商的假身份接近陈运杰……
容妙的眸光一亮,好像终于探到了真相的一角。
除非他们是朝廷的人!
那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被惊醒时,下意识地想去摸腰间。手上的厚茧和昨日她被拉入怀中时,无意感受到背后蓬勃的肌肉。
就连他的侍从李卫的模样架势看起来也不一般,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言谈举止都不似寻常人家。
他们压根就不是什么京城来的商人,是故意借此身份来接近调查陈运杰的。
但陈运杰并无官身,他们应该是冲着陈运杰背后的平昌侯来的。
这几日他们前前后后在芙蓉馆花费了上千两,再加上送的琴和布料,出手阔绰。
只怕是身份也不一般。
容妙捏紧了桌沿,尖锐的桌角硌在她的掌心,她却丝毫都没感觉到痛。
仅仅是一瞬。
她倏然抬起眼,“碧水,两日后,你帮我让人去给萧公子送请帖,就说是答谢他今日送的布料。”
容妙顿了顿,“对了,顺便去平昌侯府也送一张请帖给陈三爷。”
碧水闻言点了点头,“好。”
容妙听她应完,视线随意一扫落在了一旁的书桌上,她思忖了片刻,“你让人去帮我买几本游记话本。”
碧水有些疑惑道:“姑娘,您怎么突然开始喜欢看这些东西了?”
容妙勾了勾唇角,“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权当是解闷了。”
“姑娘——”
碧云小跑着进来,焦急地道:“您的伯母和堂哥来了!”
容妙抬眼望去,只见她气喘吁吁的,皱紧了眉,“他们来做什么。”
“说、说是来找姑娘的。”碧云小心翼翼地瞟了容妙一眼,“钟妈妈被请到常巡抚府上了,这会儿不在馆里,馆里的人也不敢赶他们走。”
芙蓉馆里谁不知道容姑娘最是温柔和善心又软,对待所有人都十分平易近人又体贴细心。
虽然这两人来者不善,但谁也不知道容姑娘会不会还顾念着亲情。
容妙如今是钟雁芙的心尖尖儿、摇钱树,若是她在钟雁芙面前哭一场,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以往都是钟雁芙下令将这两人赶走的,这会儿钟雁芙不在,谁也不敢做主。
容姑娘此刻坐在软榻上绷紧了身体,脸上面无表情,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两人那副贪婪的小人嘴脸。
光是想想,就令人作呕。
她嗤笑道:“他们来找我,我就得见?当我是什么人?”
“平日里妈妈怎么处理的,现在就怎么处理。”
碧云点了点头,“是。”
得了吩咐,她转身出门。
“等等——”
容妙突然喊道。
碧云扶着门框,疑惑地转过身来。
容妙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靠在身后的引枕上,就连神态也倏然放缓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她才缓缓开口:“你去请他们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梳妆完再去见他们。”
碧云看着容妙此刻穿戴完整的模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碧水,你将我压在衣箱底的那件浮光锦的裙子找出来,替我换上。”容妙说道。
碧水不解地看向容妙,“浮光锦那件?可姑娘你不是素来嫌那件太过华丽繁复不想穿吗?”
容妙挑了挑眉,“那现在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