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挥,“欸,胡说!我可没醉!”
手里握着的酒杯里的酒水都撒了出来,泼了萧翊一身。
他蓝灰色的长袍洇出一片深色。
陈运杰却全然不觉,他牢牢地钳住萧翊的左臂,半眯着眼睛,酒气冲天,大着舌头说道:“萧兄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喝了?”
他的身形还在摇晃着,险些一头栽下去。
两人拉扯间,萧翊的衣衫也有些凌乱。
难得见萧翊如此狼狈的模样。
坐在对面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容妙绷紧了唇线,尽力将上扬的唇角拉下来。
容妙理了理裙裾,缓缓站了起来,体贴地问道:“萧公子,要我去找人帮忙吗?”
萧翊面对着一个酒鬼,正头疼呢。
得到了他的回复,容妙正准备出门让人进来帮忙。
没想到原本正在和萧翊拉扯的陈运杰听到了她的声音后,他喝得发红的眼珠迟钝地看向正往门外走的容妙。
她的背影袅袅婷婷。
“妙、妙儿姑娘……”
陈运杰一把撒开萧翊,转过身摇摇晃晃就朝着容妙走去,脚步虚浮。
容妙闻声看去,只见陈运杰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急促地呼吸着,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容妙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她的眸光一闪,站在原地不动,语气迟疑,“陈三爷?”
陈运杰直直地朝她奔来,距离容妙只剩三步之遥。
容妙才不禁倒退一步,电光火石间,只见一只手牢牢地锢住了陈运杰的手臂。
萧翊站在他身侧,“陈兄,不是要喝酒吗,怎么要出去了?”
他看着对面的容妙脸上还未消散的惊恐神色,和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激之色,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容妙抿了抿唇,旋即打开了房门。
……
李卫扛着陈运杰上了马车。
容妙站在门口,抬头看着萧翊,温声道:“多谢萧公子。”
“不用谢,容姑娘不也帮了在下吗。”萧翊说道。
容妙的眉眼弯了弯,灯下美目流光溢彩,“今日若是旁人,也会解了公子的燃眉之急的,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萧翊挑眉。
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容姑娘这是在打趣在下?”
容妙眼中的笑意加深,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灯下更添几分朦胧之美,巧笑倩兮,“怎么会。”
倏然,容妙的视线下移,轻啊了一声。
她径直伸出了手,下一刻容妙轻轻抚平了他肩上刚才拉扯时形成的褶皱。
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
萧翊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凌厉的下颔线紧绷着。
几息之后,容妙突然反应过来,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嗖得一下将手收回。
她的眼睫微微颤抖着,苍白的双颊渐渐染上绯红,小巧白皙的耳垂嫣红欲滴,她的薄唇嚅喏几下。
萧翊不动声色地说道:“有劳容姑娘了。”
容妙无意识地轻轻攥着袖子,垂眸点了点头,小声道:“萧公子慢走。”
萧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容妙驻足在原地,远远望着马车。直到马车行驶离开后,容妙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芙蓉馆内。
脸上的羞赧和薄红尽数消退。
……
后院。
容妙眉心拧得紧紧的,盯着趴在床上的碧云,眼中满是凝重。
碧云挣扎着想要起身,“姑、姑娘……”
容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背部,“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了。”
“姑娘,奴婢没什么大碍。”碧云说道,“过几日就好了。”
容妙却没理会她这句安抚的说辞,她转过身吩咐道:“碧水,把门关上。”
等到碧水把门关严实了,她才从袖中掏出玉肌膏。
她伸手将碧云的寝衣脱了下来。
“姑娘,这是妈妈花重金买给您用的——”碧云连忙道。
“别动。”容妙正色道,“等下药膏都蹭光了。”
只见她的后背有好几道斑驳狰狞的鞭痕,大剌剌地蜿蜒着。
容妙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二话不说就坐到床边,用玉肌膏仔仔细细涂遍每一道鞭痕。
她的动作十分轻柔,时不时看一眼碧云的脸色。
冰凉的触感渐渐缓解了火辣辣的后背。
“这几日你就在房里好好歇息,我会托人帮你每日送饭的,别着急当差的事。”
容妙帮她掖了掖被子,小心地避开涂了药的伤处,低声说道。
她将玉肌膏放在床头,嘱咐道:“我会让碧水每日来帮你涂药。”
容妙伸手温柔地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女孩子可不能留下疤痕。”
碧云咬紧了唇,抱着枕头点了点头。
眼中水光粼粼。
尽管有的时候姑娘私底下并非如同表面那般善良温和,可是这份温柔却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