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板娘有点不悦:“哪里怪了?” 狼吞虎咽的少明也停下了筷子:“是有点怪。这羊肉,怎么没有膻味呢?” 老板娘格格笑起来:“翘脚羊肉是我们家的招牌,自然有秘法炮制,去除膻味。” 少晶半信半疑,又在盘子里扒拉了两下。 突然少晶惊恐地将筷子一扔,后退两步,脸色苍白。 少明被少晶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问:“师姐,你怎么了?” 少晶浑身颤抖,指着桌上被她扔掉的筷子道:“手,手指……我吃到了手指……” 少明不相信,探头去看。 一小截酷似葱段之物,其上赫然还有指甲! 果然是手指! 少明勃然大怒。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喝一声:“这究竟是什么肉?” 老板娘却不为所动。她幽然地翘个二郎腿,妩媚地道:“翘脚羊肉啊,就是要翘着二郎腿,闲然自得地吃。” 少明厉声道:“这根本不是羊肉!” 老板娘笑了起来:“你们难道不知,人,也被称为两脚羊嘛?” 老板娘的话音落了,这边少晶和少明只觉得腹中翻滚。二人开始吐得昏天黑地,稀里哗啦。 见二人狼狈的模样,老板娘似乎开心极了。她笑得前仰后合,如同看戏。 少晶勉强扶住桌子,伸手向后背一划,便将自己的短剑擎在手中。她气息虚弱,却强撑着道:“妖孽!你竟杀人为食!” 老板娘托着腮,一本正经:“这些呢,其实也算不得人。而且,我也不吃,都是给你们吃的。” “算不得人?”少晶莫名其妙:“那是什么?” 老板娘眨眨眼睛:“和你们一样啰。” “我们?”少晶更迷惑了:“我们不就是人吗?” 老板娘指了指头顶:“你自己摸一摸。” 少晶果然伸手,往自己头顶摸去。 犄角! 少晶大惊。 自己的头顶,居然长了犄角! 她慌张地向少明看去。只见少明,也变得脸色青黑,双眼通红,头顶长角。 少晶连短剑都拿不稳了。她脱力般地连退两步,喃喃自语:“我,我是什么?” “修罗。”老板娘饶有兴趣地盯着少晶,如是说。 “修罗?”少晶连连摆手:“不可能!我是人!” 老板娘挠挠头:“那,你记得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少晶露出迷茫的神色:“我,我记得,我是化境门弟子。我,我要去……” 老板娘追问道:“你们为啥会路过我云来山?又进到我云来客栈?” 少晶已经满头大汗。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过往,竟然记不真切了。 老板娘玉衡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是江湖中人没错。但你行事,可跟侠义没有一点关系。你还在化境门中,为了修习内功,便亲近师兄。三年学成,你为了留在化境门中,便将师兄一脚蹬开,又榜上了自己的师父。待你当上了门中首席弟子,你又开始觊觎掌门之位。于是你陷害自己师父,将其踢出门去,自己当上掌门。你为了在江湖之中成名,又勾引了有妇之夫金城派掌门郑松林。然后你开始扶摇直上,在多个男人之中左右逢源。直到,你又看上了武林盟主之位。你故技重施,将自己送到前盟主的塌上。谁知,前盟主的夫人善妒。你被她抓个正着。这前盟主夫人是个厉害人物,自然也不惯着你。因此,一出江湖众夫人痛打绿茶婊的大戏轰动一时。最后,你含恨而终,堕入修罗道。” 老板娘说完,少晶已经冷汗淋漓,浑身颤抖。她似乎陷入癫狂,双眼通红,嘶声大吼:“这些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我将其当成踏板,不过是各取所需!” 老板娘挠挠头:“廉耻道义这个东西吧,大概你也不理解。我主要是怕,你又来嚯嚯修罗道,搞东搞西,鸡犬不宁……” 一旁的少明突然插嘴了:“那……我呢?” 老板娘望了望油腻的少明:“你,是你师姐唯一给付真心之人。只可惜,你见你师姐,一次次地周旋在不同男人之中,终于忍无可忍。你师姐,便是在你手中殒命。而你,竟舍命相随,一起堕入修罗。” 少晶望着油腻不堪的少明,不可置信:“我真心相与他?” 少明也自言自语:“我?亲手杀了师姐?” 老板娘不耐烦了:“你们若是不信,只管想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二人,果然面露迷茫之色。 少晶突然大喝一声:“不管这里是哪里,也不管我们是谁,反正我不会再待在这里!少明!我们走!” 说完,少晶一个转身,将少明一拉,径直往门口走去。 但这二人没走几步,便软软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只听老板娘哈哈大笑。她将金算盘打得啪啪响,边走边道:“去掉骨头,共得羊肉七十斤,划算划算!” 地上的少晶,手脚并用,连连后退,惊声尖叫:“你!你要将我们做成羊肉?” 老板娘笑靥如花,凑到少晶面前:“不错!你不是嫌我的羊肉没膻味吗?你一身骚气,用你来做羊肉,正合适!” 少晶惊恐万分,尖叫之声却越来越微弱。逐渐,再无声息。 小二,又麻溜地出现了。 他快速地将少晶和少明,往厨房方向,拖走了。 然后,小二又冒出来,将桌椅收拾干净,再给老板娘端上来一盘新的卤煮毛豆。 老板娘,又翘着二郎腿,开始惬意地吃毛豆。 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