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小六整个人都得到解脱,松了口气,傻笑道:“大师兄,您早您早。”
……
衣轻飏中午吃完饭,例行背着手来后厨“检视”。
他背着手在厨房里走啊看啊,突然眼睛一瞬间敏锐,锁定了桌上两只大鸡腿。
对于一个自打上山就再没见过丁点油水的吃货来说,衣轻飏现在的眼神犹如即将扑食的恶狼。
但他却还要故作矜持,委婉地旁敲侧击栾小六:“六儿啊,这鸡腿是给谁的啊?我看院里老母鸡也没少,打哪儿来的鸡腿啊?”
栾小六老实地答道:“给你留的啊,九九。至于哪来的,你就甭操心了,反正是从后山来的,吃不死人。”
听到是给自己留的,衣轻飏毫不客气坐到桌前,开始恶狼扑食了。
衣轻飏呜呜呜地含混不清地说:“没想到,兔腿没吃到,今天还有鸡腿等着我……”
六儿叹了口气:“九九啊,你这吃相忒对不起你那张脸。”
衣轻飏很是有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就没听说过,长得好看还不让人吃饭了的。”
六儿端上了一碗面,道:“九九啊别急,这还有鸡汤面呢,管够。”
衣轻飏吃饱了,满意地放下筷子,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疑惑道:“这是山鸡呀,六儿啊,你从哪儿摸来的这么膘肥体壮的山鸡?”
栾小六叹:“唉,它们自己落进我院子里的,你说奇不奇?”
衣轻飏默然片刻:“……奇。只听说过人想不开的,还没听说过鸡也有想不开的。”
栾小六再叹:“唉,它们一见了你啊,就想不开了。”
说完这句栾小六便刷碗去了,衣轻飏撑着桌面蹙眉,他怎么总觉六儿话里有话?
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他很快将这事抛诸脑后。
这日下午上山砍柴,衣轻飏照旧摸鱼,蹲在树荫底下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难得的十分专注。
步九八在一旁瞧见了,背着箩筐提着镰刀,狗狗祟祟地摸到衣轻飏身边,别扭地围在他身旁走了好几圈,才轻轻咳了一声:“九九啊,你今天怎么不打马吊了?”
“怎么?”衣轻飏头也不抬,“你想打?”
步九八别别扭扭地开口:“不、不是,我就是想劝劝你,别太把昨天受罚的事放在心上,不要压抑自己,要懂得看开……”
衣轻飏怪异地抬头觑他一眼:“我哪里像看得不开?秋天裂开的石榴都没我看得开。”
“你这什么破比喻?”步九八无语一阵,“那你蹲这儿干嘛?我还以为你郁闷了呢!”
“呵。”衣轻飏扔下木棍,漫不经心地道,“中午我才吃了两大两个鸡腿,三大三海碗鸡汤面,干嘛还要郁闷?”
步九八瞪大眼睛:“你哪来的鸡腿和鸡汤面?!——不公平!我要找六师兄说理去!”
衣轻飏忙拽住他,道:“别急嘛,你听我说完,我是那种只顾自己吃、不知道造福师兄弟的人吗?”
步九八重重点头:“你是!”
“九八,你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衣轻飏故作沉痛,把他扯下来,一起蹲在地上瞧他画的规划图,“你看,我打算在山上偷偷辟块地儿,既种菜又养鸡、养兔子,以后咱们就不用去捉了,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你再说说,我是那种只顾自己享乐的人吗?”
步九八这下彻底感动了,擦擦湿润的眼角:“九九,虽然你老是出些缺德主意,但你还是在默默为师兄弟着想的,我终于明白了。”
衣轻飏拍拍他的肩,叹道:“你明白就好。”
——你明白个鬼咧。
衣轻飏其实完全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想多拖一个人下水,这样被发现后也多一个人替他分担责任。
但步九八很感动,已经捞起袖子,要争着为他们的幸福菜园奋斗了。
叶聆风在远处采药,瞧见蹲在树荫底下的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在心里白了一眼。他现在无比相信,九八和九九,绝对哪里有那么个大毛病。
叶聆风叹口气,又走远了些去采药,再回来时,却压根瞧不见那二人的影子了。
问了师侄们,也没谁知道那俩人摸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叶聆风有些担心,也摸进深山里开始寻他们的影子。
后山太大了,叶聆风越找越焦虑,一路上都设想出了他们迷路在山里的无数种死法。等到黄昏,终于把人找到时,却见这没良心的二人正蹲在树丛里和一堆兔子玩耍。
叶九七气得不行,大步上前:“好啊,你们居然躲到这地方来了,白瞎我为你俩这么担心!”
叶聆风一走近,随即发现树丛后面竟被开垦出了好几亩的田地,尚未撒上种子。旁边还有树枝围成的一个栏,里面关了好几只活蹦乱跳的野山鸡。
叶九七大为震惊:“你们、你们要隐居山林了?”
衣轻飏手臂枕着后脑勺,睡在草地上,懒懒地道:“九七,我们这叫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叶九七仍睁大眼睛:“九九,你昨晚不是当着大师兄面说了的,从今以后改了的吗?”
衣轻飏在草地上微眯起眼,歪头问:“我说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