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德安娜就看见四个人都愣在那里:特卡佩、卡尔多奥男爵、玛格丽塔夫人,还有她的父亲——那位满不在乎,甚至还带有一些不屑的公爵。 “回来了?”公爵挑挑眉,他把手抬向高处,伸了个懒腰,“正好,那就不用麻烦了,省我一个事情,我去睡觉去了。”他离开大厅,打着呵欠走上了二楼。 德安娜极其不满地“切”了一声。 “可算回来了!”夫人从厨房跑出来,哭着抱住德安娜,看着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眼里满是心疼。 “德安娜,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磕着碰着?那些人有没有用越界的方法对你?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告诉我们就好,学院会帮你的。”特卡佩也关切地问。 “这倒没有。” “没有就好,听这位先生说,那个名叫德莫克的先生这几天可急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问题,他来了好几次,刚刚才走……”玛格丽塔夫人紧紧抱住德安娜。 德安娜把头歪向一边,正好看见正在吃饭的男爵,卡尔多奥男爵瞪大眼睛,他坐在桌子旁边,手里还拿着餐叉,甚至在餐叉上面还有一个吃了一口的香肠,不明所以的他有些疑惑地盯着面前的这位“陌生人”。 “嗨呀!”凝视一分钟后,卡尔多奥立马丢下餐叉,跑到德安娜身边。 “我一瞬间没认出来!真是罪过!”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什么眼力……”玛格丽塔夫人嗤笑着她的丈夫。 仿佛是为了弥补罪过,卡尔多奥男爵给了德安娜十几枚金路易,让玛格丽塔夫人带着她,一起去服装店订全新的衣服。德安娜终于有闲心挑自己的衣服了,她选的都是日常但精致的出行服。玛格丽塔夫人对此赞不绝口,称她是一位节俭的好孩子。 “比起那些奢侈无度的小姐,你可要省心多了,德安娜!就像一朵洁白的都铎玫瑰。”她由衷赞叹。 买完衣服,德安娜又被她带到了理发店里。“唰啦”,理发师把水浇在德安娜头上,水有些烫,烫得她龇牙咧嘴。 “我们可以做一个当前贵族最流行的发型,小姐。您的头发非常适合,这样更有助于显示您尊贵的身份。”理发师摸着德安娜米白色的长发说。 德安娜立马表示了拒绝,她对于那种高高大大,长得像鸟窝头的发型无感,甚至觉得有些丑陋。谁能忍受将厚厚的定发粉撒在头上,固定起如此夸张的造型?反正她忍受不了。 头发被洗干净了,德安娜只好坐在一旁等待,因为玛格丽塔夫人突然心血来潮,也跟着一起理发,进度着实缓慢。她无聊地走出门外,却看到一个黑褐色的卷发,高高瘦瘦的男孩。 难道是……? 德安娜跑出去,黑褐色卷发的主人却被挤在了人流里,他站在低处,忧郁的黑褐色眸子向上望了一眼,便又放下来了。 “洛……”德安娜开口喊着。 他没有回头看,但是另一个和他相像的男孩回头看了一眼,他对上了德安娜的眼神,却立刻被一个成年人拉进了马车里。 马车逐渐远离了。 ……是他吗?他和他的兄弟? 德安娜欣喜若狂。 “我去街上走走,玛格丽塔夫人。”她回到屋内,看着头发高高隆起的玛格丽塔夫人。 “去吧,注意安全。”她笑着说。 德安娜又重新来到街上——主教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街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嘈杂,除了蹲在街角的流浪汉——他依旧安稳地待在那里。 德安娜走上前去,流浪汉突然变得极度恐惧,他看着她,身子向后慢慢移动,似乎想要逃跑。下一秒,德安娜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捏枯树枝那么简单。 “已经被蚀空了吧。”她来回翻看着手臂。 “真可怜。” 德安娜离开了。 流浪汉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惊悚的尖叫,这尖叫犹如潘神的骨笛,他朝向远去的背影,用手在虚空中狂抓: “是什么,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漠?” 德安娜没有回头。 “可悲的神,是被利益熏灭的心,还是说您原本就如此冷淡?!” 德安娜继续向前走。 这些话只有德安娜听得懂,在周围人眼里,他只是在无能地低语和怒吼,说着疯话。 流浪汉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对此,人们权当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此时,一个男孩裹着厚厚的棉服,他吃着面包、水果,无穷无尽,他把它们放进口中,可饥饿再度袭来。 “为什么我感觉好饿?”他继续吃着,一个又一个,一颗又一颗。 “为什么我感觉好渴?”他打翻卖鱼的箱篓,喝着里面混着鱼腥和鳞片的脏水。 “为什么我感觉好冷?”衣服越裹越厚,他从别人的手中抢走衣服,然后裹在自己的身上。 他无法理解周围人的谩骂声,于是他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墙角,妄想着睡下。 “可悲,你早就是个空壳了。”一个声音说,是她,还是祂发出来的? 男孩茫然地望着周围,没有人给他答复。 突然,德安娜来到他的前面,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矛盾、抉择,她试图与神的意志抵抗,但还是败下阵来。 “要我告诉你真相吗?”她蹲下身子。 男孩茫然地盯着她,“我需要食物。”他说。 “不,你不需要。”德安娜指着他的心口,“你连心脏都没有,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呢?” “你已经死了。”她指着男孩的双手说。 男孩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没错,僵硬、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