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姜桡在心里措辞着,想把话说得更清楚,“你上次说,差不多一年卸任。”
沈问埕点头:“之前是这么安排的,现在有了点儿变化,走得更早,去向已经定了。”
“什么时候?”她问。
“亚运会后,”沈问埕给了个具体时间,“看他们比完赛。”
几个月后。
“我很喜欢这个工作,”姜桡认真说,“现在更喜欢了,”她停了一停谨慎说,“先慢慢了解,等你卸任?”
“明白。”沈问埕看了一眼楼下露台,那里是个露天酒吧,刚进入夜场营业时间,有三两客人落座点单。他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对姜桡招手,让她往阳台门边站,免得被瞧见。
姜桡往他那边儿走了两步,听他跟着道:“你顾虑的点,我都明白。”
“为什么提前?”姜桡小声问,“比预计卸任的时间提前了?”
“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沈问埕直接道,“和你以后相处能轻松点儿。”
姜桡一时触动,看了他一眼。
沈问埕一笑:“我这次回来没外边传的那么邪乎。当初是从这里开始的,有感情,自从知道有可能项目入选亚运会,就回来了。当初谈的时候也是,让我圆一个年轻时候的梦,看着亲手设计的游戏上亚运会。”
她“嗯”了声,原来是这样。
“读书的时候,枪战游戏最火,那时候几乎每个大学里都有战队,”沈问埕说,“国内最初的一代游戏设计师也都是那年代过来的,我们都是。真是圆梦了。”
一个元老突然空降集团核心业务群,在整个游戏圈都是轰动新闻,偏这背后的动机如此简单。不过是最初的游戏设计师,想陪着他的初心征战亚运。
人只有回看起步时候的自己,尚未功成名就,却满怀热情的那个年轻身影,才会真的明白:人生可以过得不那么复杂,只要你想。
尤其像她和沈问埕这种在很小的年纪就经历过一轮繁华鼎盛,在人情冷暖的夜幕中走到日出的人来说,都早早经历过一遍了,更能看透,活得复杂也是一生不过百年,活的简单也是一生不过百年,从心就好。
姜桡以为他要继续说过去,玩笑说:“这可是个行业大秘密,沈总就这么告诉我了?”
沈问埕一笑,忽然说:“再给你吃个定心丸,林总的升职和我的离开,都已经签字生效了,今天的事儿。”
姜桡瞧着他,他再次肯定点头:“程序上,我不是你老板了。当然,现在还不能公开。”
小林总端着茶盘进了阳台,他一出现,两人都放松下来,跟着落座。楼下的同事即便看到他们一处吃茶,也会自然猜测是和林总升职的事有关。
小林总见两人气氛融洽,不免猜测是不是又有戏了。
过来的南京前他问了一句董善,上回家宴沈问埕怎么说的,董善糊里糊涂学了两三句,说估摸没发展的机会了,还让他到南京陪沈问埕喝顿大的,安慰安慰老友。刚沈问埕猛叫他一起找姜桡聊亚运会集训的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面对什么修罗场,水烧开两次,壶洗得干净透亮以后,才敢慢吞吞地过来……
“沈总和我一起过来,主要想聊亚运会的工作,”林泾深咳嗽了两声,“最近感冒发烧的人还是挺多的,小姜你也要注意身体,付聪一走,你就是宣传的顶梁柱了。”
姜桡主动给两人倒茶,顺理成章地说起了今天教练和选手的预选名单,沈问埕则神色如常听她汇报工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1012这个小阳台当成了午夜会议室,顺便到后头,因为讨论的事情太多,分别还叫来了同住酒店的四五个中层,一起开会。
热热闹闹的一路聊到十二点。
“上回我们过来,就在隔壁,”上次负责比赛活动的负责人开了瓶饮料,喝了口,笑着说,“姜总监入职前,我们就在隔壁1013沈总的房间开会。”
在座诸位纷纷附和,彼时沈问埕刚空降,大家摸不准新任大老板的脾气,那一晚上陪得汗流浃背,唯恐落下不好印象。
姜桡在大家的欢声笑语里,接到沈问埕望过来的一眼。
她笑得抿起嘴角,故意不看他。
细想想,过去她和王和砚分手,不就是因为不肯公开关系。眼下和沈问埕的发展看似走了一条相同的路,却心境大不同。
姜桡想到王和砚同意分手说的话,他对她说:姜桡你根本没对我上过心。我喜欢的是你,你喜欢的是‘我适合成家’。
后来她也回想过,确实如此:她能做到该做的,就是没办法紧张他。他去应酬,例行公事问问司机和助理有没有跟着,知道他喝多了都能有人照顾即可;他的出差行程,她从来没兴趣干涉过问,觉得都是工作有什么好问的。后来谈过订婚的事,她都先想好离婚财产怎么分配,最好做到既不伤害离婚后的友情,又能做到双方都不吃亏……
按发小的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