淀成了更深的自弃与自怨。
是她不配,她助纣为虐,她是罪人,可为什么这罪要报到无辜的林风鸣身上?
明明是她将他卷了进来,是她害死了颜菁乐和雍熙,是她害了叶卿云,一切都是她殷楚楚干的!为什么老天不来惩罚她?为什么?
殷楚楚眼眶泛红,癫狂的神色落入叶卿云眼中,像是在万年后照了一面万年前的镜子。
殷楚楚不愿意与叶卿云多说一句话,却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尹凤来。
因为尹凤来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眼瞳泛着浅浅的琥珀色,睫毛又密又长,眼型圆润,眨眼看你的时候像是只猫儿一样。
他那双眼睛,像极了林风鸣。
殷楚楚日日在他眼中找寻,寻得就是那一个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的相似灵魂。
“别逼我。”
殷楚楚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的脸隐于灼灼桃花之中,唯有那双眼睛,里面饱含了绝望与疯狂。
她听不得。
她听不得了!
还将两行泪,遥寄海西头。
可她的眼泪又能流给谁看呢?她甚至已经哭不出来了。
“殷楚楚。”叶卿云看着已经濒临崩溃的殷楚楚,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你想画画么?”
“什么?”
殷楚楚愣住了,不明白叶卿云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叶卿云没有多言,只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画轴。画轴一展,青竹月影,白衣翩然,明月之下一个负剑而立的背影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仿佛触手可及。
殷楚楚怔忡地看着叶卿云手里的这幅画,只消一眼,她便认出画中人便是申明舒。
“你知道,我们青云造化宗人人都有本命图录。我小时候曾经问过大长老,为什么我们以画为根?大长老和我说,世事万千如流水,而人半点留不住。岁月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将人辉煌的、不堪的、珍贵的、难忘的.....统统都悄然抹消。爱得再深,恨得再深,早晚也有一天,你会连那人的样子都记不得。”
“画,便是为了留住某一刻、某一个人、某一段回忆而生。”
“将你永远不想忘记的东西画下来,哪怕留住的只是昨日的片影,但是至少当你看画之时会想起,曾经有多么惊心动魄。”
殷楚楚被叶卿云的话吸引,她定定地看着叶卿云手中的月下剑影图,仿佛陷入了魔怔一般。她的视线描摹着画中孤立的背影,却好似透过这个背影看到了某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所以殷楚楚,你想画画么?”
“想见而不能见,欲得却不可得,但至少今日的你,可以和昨日的他,借由画笔,于此重逢。”
“....画!”
殷楚楚颤抖着声音朝叶卿云伸出手,她的眼底是垂死之人看到了一线生机而爆发出的灼热光亮,仿佛是在深渊之中看到了幻觉里的一线天光。饮鸩止渴,却欲罢不能。
“给我纸笔!给我!”
她自树上一跃而下,带起桃花纷落,绛紫色的裙摆如海市蜃楼背景的霞光,梦幻又破碎。她匆匆挤到叶卿云身旁,顾不上眼前人是她积了两辈子的仇敌,急切地看着她。
“教我!怎么画?教我!”
她握住叶卿云的手,汗涔涔的手心冰凉,却烫穿了叶卿云的心。
这一刻,她们俩仿佛忘却了彼此的过去,叶卿云看着殷楚楚,宛如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好,我教你。”
轻轻的声音消解了难耐的焦急,叶卿云展开一张纯白的画卷,将一支笔递到了殷楚楚手里。
落花如雨,洋洋洒洒地落在她们身上,叶卿云握着殷楚楚的手,带领着她随着自己心中的笔画在纸上游走。
殷楚楚专注地盯着画卷,如临大敌,却眼带缱绻,笔梢温柔又认真地勾勒出一个劲瘦高挑的轮廓。她的鼻尖都渗出了汗珠,神魂牵引着手指,一笔一画地描摹着记忆中的容颜。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自己却浑然不知。
叶卿云悄悄将手抵在了她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透过掌心灌注到了殷楚楚的魂体之中。
随着笔墨渐丰,一个顾盼神飞的英俊男子逐渐自画卷中浮现。那一双灵动的猫眼笑意盈盈地看着画外之人,青衫磊落,玉树临风。
殷楚楚看着看着,就痴了。
神情恍惚又沉醉地注视着画中人的眼睛,越看越久,越看越深,直到那双浸了水的眸子缓缓浮现出一缕癫狂。她停了笔,看着画中人,突兀地开口道:
“不对。”
“哪里不对?”
“这里。”殷楚楚笑着点了点画中人的唇角,脑中记忆的碎片翻搅呼啸,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让她念念不忘的画面之上。
叶卿云看着殷楚楚的笑容,总觉得她哪里不太对劲。她是一个十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