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楚忽然朝着林风鸣嫣然一笑，缓步上前，贴近了他。往日里惯爱和她斗嘴的林风鸣，此刻却露出了殷楚楚从未见过的表情。
是沉默，还是失望？
失望么.....连她自己也对自己很失望呢.....
殷楚楚眼中的自厌自弃一闪而过，面上还是她自师门中学到的，专门用来勾引他人的媚笑。
“别笑了。”
林风鸣轻声说道，他明媚的猫眼垂下了眼睫，厚重的阴影敛去了眸中的光彩，他垂眼看着殷楚楚，眼中的神情是殷楚楚看不懂的复杂。
“殷楚楚，不想笑，就别笑了。”
殷楚楚唇角的笑容一僵，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道：“哪有，林风鸣，怎么样，你考虑一下？这可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当我第一个炉鼎，你能得到很大的助益.....”
“够了！”林风鸣一声断喝，截住了殷楚楚接下来的话。他将一直藏于怀中的一物摸了出来，握着殷楚楚的手腕，将东西塞了进去。
“这是化龙病木，我自师父那里求来的。”
求来作为聘礼。
林风鸣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压了回去。“殷楚楚，我不知道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你的一时气话，还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要走双修之道，此生只修炼极乐宝典了么？”
殷楚楚捏着手中这轻飘飘的化龙病木，只觉得这一节木头仿佛重若千钧。
她好像知道林风鸣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她脑中都被她压在心中的那件事搅浑。若只修习极乐宝典，此生定要以苍生为炉，注定不会归于一隅。
可她，哪里有别的选择？
殷楚楚眸中那深深的自弃之感再次翻涌而上，她娇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啊！我天性便爱风流快活，修习极乐宝典，正合我意！”
林风鸣的眼睛一直试图对上殷楚楚的目光，然而殷楚楚始终躲闪着，不肯和他对视。许久之后，便只听他一声长叹。
握着殷楚楚的手也遗憾地放下了。
“道不同，则难同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你决心要走这条路，那我....便祝卿仙途坦荡，早日飞升。这化龙病木，送给你了。往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话落，青衫身影转身离去，山间朦胧的雾气渐渐淹没了他的影子。
殷楚楚怔怔地望着林风鸣离开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灭顶的恐慌之感。好似脚下忽然变成了万丈深渊，要将她吞噬进去。
“不...不对....不对！别走！”
“林风鸣！！！”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将殷楚楚从可怕的失重感中拉扯了出来。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便是叶卿云那张清秀妩媚的面容。
“殷楚楚？你还好么？”
殷楚楚木愣愣地看着她，额头满是晶亮的汗水。她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里面哪里还有林风鸣送给她的化龙病木，只有一卷沉甸甸的卷轴，画中留存着已经消散的故人之影。
“化龙病木....我的化龙病木呢？”
殷楚楚忽然神经质地大喊，一边喊一边疯狂地在四周找寻。
“殷楚楚！你冷静一点！”叶卿云猛地钳制住了殷楚楚的肩膀，看着她混乱的眸光，知道她这是又发病了。
殷楚楚的神魂受创太深，难以想象她当年究竟是遭受了怎样的打击和折磨，才能让一个以神魂修炼为主的魔道修士，变成如今这般疯癫痴狂的模样。
叶卿云在看了殷楚楚的几次回忆以后，也知她不过只是被寂无利用的一颗棋子。虽然二人算是多年仇敌，倒也不至于算是生死大仇。
殷楚楚当年虽然诱导了她去找寻申明舒，但是她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的清风。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催使叶卿云与申明舒决裂一战。总而言之，殷楚楚虽然自私，却远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
何况如今万年已过，殷楚楚也算为她当年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即便这代价并非由她承受，但也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殷楚楚，你仔细想想，化龙病木不是早就被你用来炼制五行锁神扇了么？”叶卿云耐着性子引导她回想。
“五行锁神扇.....”殷楚楚皱起了眉头，眼中眸光颤动，半晌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呢喃道：“对，五行锁神扇.....化龙病木....还有地脉阴火....都是他给的....都是他给的.....”
“可我什么都没能给他....我还把他害死了....”
殷楚楚忽然眼眶一红，大颗的泪水砸落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叶卿云，抱着怀中的画轴哭得泣不成声。
“叶卿云，是我害死了他！”
叶卿云看着哭得如此凄惨的殷楚楚，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