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多年来再次露出了一如少年时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的双手满是鲜血，鲜血的来源自然是他脚下弓成虾米的两个人。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回流，昨日画面在今日重现。
只不过如今境遇颠倒，那不可一世的圣子圣女成了他踩在脚下的臭虫，任他碾死揉扁。
潘裘抬起头，看着裂缝中倒映出的执剑女子，眼中划过一丝光亮，而后垂眸看着脚下二人，又变成了如深渊噩梦般幽深的眸光。
“你们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想该如何折磨你们，才对得起我沧海宗一千七百三十一条人命的在天之灵。”
潘裘的鞋尖一点点碾磨着明俊的胸口，踩碎了肋骨还不够，脚掌一寸一寸地往下压，将整个胸膛和内脏都碾成黏糊的肉泥，用力磋磨着。看着明俊越来越苍白的脸，和逐渐因为窒息而长大的嘴、涣散的瞳孔，潘裘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鬼面下被割裂得宛如碎片般的清秀面容激动到扭成一团，他唇角拉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中充斥着得偿所愿的愉悦：
“我问过宗主,该怎么做才能消去我心头之恨。宗主对我说，如果轻易地杀了你们，就太便宜你们了。所以她替我想了一个好办法！”
潘裘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毕红腰惊惧的面容和明俊几乎窒息的脸，用近乎密友般亲昵又轻柔的语气，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刑罚：
“我们宗门里有一个法宝，名叫十八地狱图。只要抽了神魂丢入那十八地狱图中，就永无翻身之日。那神魂余生，哦不，永生永世，都要在十八层地狱中受尽折磨。”
“拔了你的舌头，掏出你的肠子，把你吊在铁树上，直到浑身的皮都被刀刃剥下，再丢进蒸笼里.....哈哈哈哈哈，别怕，这才只是其中三层，足足有十八层呢！一层层轮回，每层都待足千百年，直到你的神魂被碾磨成灰烬为止，永世不得超生！”
潘裘发出癫狂的笑声，看着毕红腰和明俊二人在他几句话中吓得面部痉挛，抖若筛糠，心中畅快无比。
忽地，一只汗津津的手猛地握住了潘裘的脚腕。潘裘冷冽的目光顺着那只手望去，就对上了毕红腰极力营造出的楚楚可怜的眸光。
这个妩媚貌美的女人此时浑身鲜血，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身着红裙，还是被血染红。她娇俏的脸蛋上还残留着惊惧，却努力睁大眼睛，朝着潘裘露出了一个柔软又惹人怜惜的笑容。
“潘....潘公子....奴家都是受了明俊这个贼人的蒙蔽，才会铸下大错！你知道的，奴家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反抗得了他！”
毕红腰满目凄楚地对潘裘娇声卖惨，甚至用力将眼眶都激得泛红，隐隐还能看到一丝晶莹的泪珠。
明俊被潘裘踩着，说不出话来，听到毕红腰这番颠倒黑白的甩锅之言，转头怒发冲冠地瞪着她，想要痛骂这贱人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嗬嗬’的空响。
潘裘饶有兴致地看着毕红腰的表演，抬手捏住了她纤细的下巴，沾着二人鲜血的拇指擦过她盛着泪花的眼角，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他看着她眼里逼出的泪，语气轻柔地问道：
“你这眼泪，是愧疚的泪水么？”
毕红腰见潘裘杀意似有松动，忙不迭地点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来给潘裘看看自己的真诚。她连声附和道：“没错，是愧疚！奴家真的悔不当初，每每午夜梦回，都痛悔万分！悔当初不该听信明俊这奸人之语，犯下大错！”
“那这泪水，是甜的么？”
“千错万错都是我....啊？”毕红腰被潘裘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愣，连酣畅淋漓的表演都僵住了。
好在潘裘似乎对她很有耐心，又轻又缓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泪水，是甜的么？”
“如果是甜的，那和不足十岁的女童的鲜血比起来，哪个更甜呢？”
轻柔的尾音落下，却像是夺命的钩锁，勾得毕红腰魂飞魄散，面色煞白！
她猛然间想起来了，当初她亲手杀了潘裘的妹妹潘玲。抬手割断她颈子的时候，似乎还称赞了一句那鲜血的甘美.....毕红腰瞳孔紧缩，心脏骤停。浑身像是被冻住了，再不能施展出半分魅惑之术。
她杀过太多人了，乃至她早就忘了当年灭门沧海宗的细节。
可是她忘了，潘裘却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答不上来了么？”
潘裘眯起眼睛，用力捏碎了毕红腰的下巴。毕红腰痛呼一声，眼眶中的眼泪终于吧嗒掉落下来。眼泪落下之时，潘裘嫌弃地撤回了手，眼见那泪水落在满是鲜血的地上，溅起小小的血花，潘裘咧嘴一笑。
后悔？这恶毒的贱人怎么可能会后悔？
她即便是后悔，也只会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兴起，留了他一命，没有斩尽杀绝吧！
潘裘看着那泪水掉落的地方，只觉得胸腔里都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