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何意？”
孙生瞳孔缩了缩，面上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客套微笑。手中真气暗藏，时刻打算迎接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过朱子季的确没有恶意，他来找孙生，是来投诚的。
“哦？道友的意思是，你打算弃暗投明，不再为天恒宗做事，还要向我宗宗主献上一宝？”
孙生有些讶然地总结了一下朱子季方才和他说的一大段话，朱子季微笑颔首。
“道友既然是那位的手下，想必应当知道，我们脚下这个世界，已经在毁灭的边缘了吧？”朱子季眼中的光芒耐人寻味，令孙生不由警觉地眯起了眼睛。
他明知故问：“道友此言何解？”
朱子季喟叹一声道：“孙道友，在下此言并没有什么试探的意思。只是想必你我心知肚明，丹霞大世界已经在崩毁边缘。近百年来灵气枯竭，千不存一，四海之上，不少岛屿都分崩沉降，消失在了茫茫深海之中。想来五洲大陆，也即将和这些岛屿一般走向彻底的灭亡。”
孙生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道：“但道友又何须费心担忧此事？你已是飞仙境大圆满，半步飞升。只要道友有心，白日霞举抬手可为。飞升仙界后，下界灭亡又与你何干？莫非道友其实心怀天下，想与人间共存亡？”
这话大义凛然的连孙生都不相信，更别提让他相信朱子季能有这般济世之心。
朱子季也苦笑一声道：“道友折煞我了，我哪有这等胸怀。在下只是个想活命的人，自己这条命都把握不住，何谈救济苍生。我担忧此界，自然是因为飞升，也是死路一条。”
孙生听了他这话，眼中思绪一动，他不露声色地示意朱子季继续往下说。
朱子季此来早就下好决心，因而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道友有所不知，自上古时期过后，修真者再无关隘劫难一说，修行到了飞仙境大圆满即可白日霞举，飞升成仙，这是万年后所有修士的共识。然而若是不历经劫难就能成仙，那为何万年前的修士反而要比如今的修士实力更强，修为更高？”
“难不成是做神仙的门槛降下来了么？抑或是因为没有了天门？既然如此，那为何还非要修炼到飞仙境大圆满才能飞升呢？且万年来，那些成仙的人从未见过其显露仙迹，即便是他们的宗门，也没有得到半点仙法传承，彻底与上界仙人断了联系。”
“在下是个多疑的性子，生来胆小怕死。”朱子季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死穴，好似浑不知眼前人是敌非友一般。“也正是因为怕死，在下想不通种种疑点，便迟迟不肯飞升。一直于暗中调查那些飞升之人的去处，这一路查，就查到了天恒宗的头上。”
天恒宗三字一出，孙生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他意识到，朱子季接下来要和他说的，绝对是一个足以颠覆他认知的秘密。
果不其然，朱子季的面色紧随着话语沉了下去，“天恒宗，万年后的天下第一仙门。我调查了近千年，才查到唯有天恒宗隐隐与上界有些联系。为了查清楚白日飞升的秘密，我甘愿为天恒宗驱策，甚至不惜让整个合欢宗都成为了天恒宗排除异己的爪牙。”
“我潜伏在天恒宗的赤霄子身边又是一个千年，终于让我发现了天恒宗和这所谓白日飞升的秘密！”
说到这里，朱子季神情狰狞，竟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生啖赤霄骨肉。
“孙道友，你可听说过天恒宗的老祖？”
朱子季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孙生拧起了眉心，沉吟了片刻后，孙生试探道：“寂无？”
“你果然知晓。”朱子季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而后肯定道：“没错，正是寂无。”
“寂无此人究竟有何来历，在下力薄才疏，未能探得只鳞片爪。但想必贵宗宗主应当对这位很是了解。”朱子季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知寂无此人早于万年浩劫前飞升成仙，是天恒宗的老祖宗。天恒宗的宗主赤霄子，乃是此人的徒子徒孙。这本来没有什么，能在万年前浩劫后崛起的宗门，祖上都曾有过大能强者，不足为奇。但天恒宗这位老祖宗，可是大不一样了！”
朱子季冷笑一声：“这位寂无老祖，现在依然能与下界的赤霄联络。而我在一次意外的情况下，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正是这一次，让我知道，白日飞升，根本就是一个残忍荒谬的骗局！”
朱子季的声音充满了痛恨。对于任何一个穷尽千百年踏上道途，只求飞升成仙的人来说，若是成仙这件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那么这千万年的苦修，都好似一场天大的笑话。
“孙道友，你们与赤霄子几度交手，想必已经知道了，这赤霄子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邪祟。”朱子季眸光闪烁，声音也随着情绪的激动而渐渐拔高：“他不仅是邪祟，还有操纵人心之能。是那寂无特意留在人间的一颗棋子！九宗六门十二派，哈哈哈，所谓的顶尖宗门，都不过是被人掌控的傀儡！所谓丹霞修真界，不过是一群被圈养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