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入关之初,先帝顺治便将冬至祭天定为后代历任皇帝每年都要举行的首要祭礼,而因着康熙登基时尚且年幼,冬至祭天的祀礼在今朝未曾举行。 中秋节后,太皇太后将沉迷玩乐的皇帝叫去慈宁宫叙话,从用过早膳后开始,谈到晚膳送进了慈宁宫门,在外人眼里,因不懂朝政而有意逃避的皇帝终于有所收敛,下令即刻准备冬至郊祭一事。 冬至日除了帝王需要前去圜丘祭天,次日在太和殿还会举行大朝会,百官身着吉服朝贺,故而并不是皇后随便叫一位后宫庶妃,对方便可前来协助这么简单。 赫舍里皇后一向擅于权衡利弊,更何况月晚此人的份量还不足以让皇后为了她刻意争取权力,但其人做事手段愈发成熟,索性直接将重阳宫宴全权放给月晚一人去做,而其其格与萨仁也趁此机会往外传出话去。 有人忙着宫务,有人忙着争宠,冬日的紫禁城脱离了秋老虎的闷热,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直到冬至祭礼结束,百官朝贺散场,众人踏着纷纷扬扬的飞雪离开皇宫,长春宫的小宫女一路跑着扣开了太医院的大门。 “赵太医,张庶妃究竟是因何昏迷不醒,你可有定论?” 正厅里,赫舍里皇后迟迟未曾落座。从其脸上焦急的神色来看,此刻的她若非男女有别,只怕会恨不得抓住老太医的胳膊问个透彻。 “这……”赵太医面色略有迟疑,显然窥伺到了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赫舍里皇后微微一顿,沉下脸来,眉间染上了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焦虑:“赵太医,本宫是后宫之主,理应庇护诸位庶妃平安,你如今吞吞吐吐,可是怕本宫害人?” “微臣不敢!”赵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咬牙:“实在是张庶妃情况太过特殊,微臣不敢妄言,须得仔细看过脉案后,与几位太医商议一番,才能给出定论。” “特殊?她一个小小庶妃能有多复杂的病情?朕瞧着你们这些太医是越发会偷奸耍滑,一点小事也要找借口推卸责任。” 康熙将屋内二人对话听个正着,冷着一张脸迈入殿内,语气中的不耐叫人颤栗不已,不消片刻便呼啦啦跪倒了一地。 而赵太医看见康熙后反而如释重负,双手拱起行礼:“皇上明鉴,微臣虽对医术颇有自信,但终究不善女子生养一事,不敢妄下定论,只得求助其他擅于此门的太医一同讨论。” “女子生养?张庶妃是昏迷不醒,如何与生养二字扯得上关系?朕看你不仅是不精于妇人医科,脑子也不太清醒。” 康熙冷哼一声,对于赵太医的辩解嗤之以鼻,而自从皇帝进入内殿后便一言不发的赫舍里皇后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由得开口试探:“赵太医的意思,张庶妃晕倒是因为有了身孕?” 康熙闻言脸色一变,急急抬头看向对方,不料赵太医缓缓摇了摇头:“回皇后娘娘,张庶妃晕倒是先天弱症,这点微臣已与庶妃身边的大宫女核实过,张庶妃因着只是梦魇从未发热,便一直不曾请过太医,往后只需在冬日里好生调养一番,便连梦魇也不会再有。” “既如此,你是承认自己危言耸听了?”得知月晚并未有身孕,康熙说不上心情如何,抬眼看向赵太医,语气嘲弄。 “并非如此。”赵太医是同太皇太后一般历经三朝的老人,面对上位者的责难自有一套表现,此刻面对帝后二人的咄咄相逼也不再隐瞒:“张庶妃虽然晕倒一事为虚惊一场,但庶妃本人的身子却已经寒气入骨,再晚发现只怕会彻底毁了根基,从此再无子嗣。” 赵太医的话无异于一道惊雷,砸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赫舍里皇后在富察嬷嬷的小动作下第一个回过神来,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尖锐。 “赵太医!你可知此话一出,对张庶妃本人会是多大的打击,太医院虽不是出家人,但也不可随意大发诳语!” 康熙更是脸色铁青,脑中嗡嗡作响,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抬眼望去竟是马佳宝璐匆忙而至,后面还坠着一众庶妃。 “赵太医,我记得你虽擅长诊脉,但当初我有孕之时随诊在方院判身边的是郑太医,想来这女子生育一事还是他更为了解。 ”赵太医的声音不大不小,偏偏所有人都在此刻踏进殿门口,更是将一番论断听了个正着。马佳宝璐闻言更是跟个被点着的炮仗一般,直愣愣冲到赵太医面前质问,连给帝后行礼之事都被忘的一干二净。 “皇上!还请皇上为姐姐请郑太医再诊一次,女子根基被毁一事太过严重,姐姐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啊!”马佳宝璐跪倒在地上泫然欲泣,委屈巴巴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康熙,仿佛对方不点头,下一秒自己就能哭出声来。 康熙见状站起身来,亲自上前扶起宝璐:“莫慌,朕对赵太医的论断亦是有所疑虑,这便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