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那人声音一沉,“我问的是,她做了什么事?” 小七忐忑不安,只是低着头,槿娘做了什么事,他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他的命令,谁又敢把槿娘打成这个模样? 明知故问,不过是逼她自己认错罢了。 她隐约知道自己是不必死的,但槿娘却有可能会死。 虽一早槿娘便说了,若受罚是她自己的事,不必小七来管。 但要离开兰台,便非要有人帮她不可。 小七轻声开口,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去,“奴求槿娘帮忙送信,槿娘并不知道信到底给谁,是奴的错,公子不要怪罪槿娘,请医官看看她罢!” 那人原是闲闲靠在榻上翻弄着竹简,此时闻言慢条斯理地往前探来,好似饶有兴趣般,“哦,是什么信?” 小七在他的审视下无处遁逃,声音轻颤,“奴给大表哥写的信。” “信上写了什么?” 小七咬牙,“是家书。” 那人便抖开了手中的信简,挑眉道,“一封诉衷肠的家书,认得?” 她抬头望去,原来他方才手中一直把玩的便是她的信简。 她怯怯望他,那人凤眸深处已是薄怒涌动,片刻将信简扔到了她脸上,扬声斥道,“从未听过俘虏还能与人私通书信的!” 小七脊背一凉,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如今沈宴初是魏国公子,她又成日在燕国公子身边,但凡在信里透露出点什么王室机密,对燕国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是细作才能干的事。 她是战俘,不管信里写了什么,这都是细作才能干的事。 尤其不久前她还与魏国探马来往,瓜田李下,怎么说都是说不清的。 再想想,这已经不是什么家书了,是国事,是燕国与魏国之间的事。 小七将信简紧紧攥在手中,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回道,“公子恕罪,奴只是想念家人,再不会写了。” 那人轻笑,“写罢,写个够。” 小七愕然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便见许瞻将案上的竹简全都扔来,又扔给了她笔墨。 “笔墨赐你,一字也不许差。” 小七不敢逆他,忙去捡起羊毫与竹简来,还想再寻个书案。 那人却眼风扫来,冷道,“跪着。” 与槿娘所受责打相比,这算不得什么责罚。 小七依言跪正了,央求道,“奴这就写,求公子命人去看看槿娘罢!” 那人面色凝霜,微眯着眸子不言。 小七便不敢再求情,执起笔来蘸了墨,俯下身去抄起了信简。 反复写了也不知有多少遍,总有几百遍了罢,一颗脑袋垂着木木沉沉的,腰身与手臂酸了又麻,麻了又酸。 若要直起身来缓上一缓,便见那人神情冷肃,居高临下地睨着。 那人就在案后闲坐饮茶,丝毫没有要她停笔的意思。 果然是要她一次写个够。 小七不敢偷懒。 但真是写得够够的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约已经很久了罢。 一滴殷红的血滴到了竹简上,发出“吧嗒”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