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宝剑削铁如泥,刺客的大刀竟被断成两截。 小七倒吸一口凉气,他方才那一声闷哼,必是替她受了那一刀。 若再晚上一瞬,断成两截的必然是她自己。 一时竟说不清到底是她救了许瞻,还是许瞻救了她。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她与许瞻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刺客不知有几人,除了最初破窗进来的,木纱门外还有幢幢黑影,个个儿举刀朝他挥砍了过来。 小七从前知道许瞻金贵得很,也听说过他能会挽雕弓射天狼,他身边总有护卫将军在,因而极少见他拔剑。 她也从未见过许瞻与人短刃相见的模样。 他的掌心常扣住她的脖颈,记得那是一点茧子都没有的。 这暗沉沉的夜色里,青瓦楼如兵马躁动,杀声四起。 刀剑铮然如两军交战,白刃溅血。 许瞻很强。 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到底是怎么练出如此高强的武艺来的,小七不知道。 怔怔然只看见刺客一个个败于青龙剑下,殷红滚热的血先后在木纱门上溅出大朵大朵艳丽的花来,不知究竟是谁的血。 可人太多了。 他杀不过来。 方才那一刀已然划破了他的胸口,如今右臂又被砍了一刀。 小七回过神来,她从剑台上拔出了他的金柄匕首。 初时,她想帮他一把,把匕首用力插进刺客的胸膛。 她想,方才许瞻拉了她一把,她此时也该帮他一把。 但她攥着匕首走来时,见许瞻正背对着她。 小七心头骤然一跳,脑中登时清明。 这不就是她要等的机会吗? 她从四方馆回来,被他辱作娼妓,被他锁了猎犬才用的铁项圈,这就是她要等的机会。 更遑说,这是燕国大公子。 他要吞魏灭楚,统一北地,但若他今夜便死了,魏国至少能得十年的喘息。 十年,足够魏人好好地整军经武,打个翻身的胜仗了。 许瞻没有错,但魏人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的野心。 错的是这礼乐崩坏的世道,叫群雄逐鹿,叫人心不古,叫他们倚势挟权翻云覆雨,叫他们个个儿都想夺天下。 她是魏人。 她是魏国的嘉福郡主,她该为魏国尽心尽力。 真正的猎人从不将自己的脊背暴露给敌人,小七不是猎物,她也是猎人。 眼下实在是最好的机会。 他若死,便是死于刺客之手,与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她能正大光明地离开兰台,没有人会起疑。 拔刀出鞘,寒光逼人。 她的刀锋对准了许瞻的脊背。 旦听那人低喝了一声,“小七!” 小七刀尖一顿。 楼下人声顿起,有人高声喝道,“保护公子!” 继而是杂乱的脚步声往楼上冲来,“末将来迟,公子恕罪!” 眼看着周延年已经带兵登上了三楼,最好的时机显然已经错过去了。 小七上前一步,将刀尖疾力扎进了刺客臂上。 刺客惨叫一声收了手,那人的青龙剑已刺入其人心口。 周延年带的侍卫已将余下的刺客重重包围,另有翻出窗口的刺客,亦被悉数斩杀殆尽。 医官来的时候,许瞻已反手扯掉了染血的长袍,褪去手臂,露出了胸膛来。 原本结实有力的胸膛,此时因伤血肉外翻,十分可怖。 那人亦是拧着眉头,面色煞白。 医官禀道,“公子伤口极深,所幸未能伤及筋骨,只是仍需以针线缝合。” 那人微眯着眸子,“那便缝合。” 医官又道,“下官先为公子清理伤口,再施以麻沸散,可暂止疼痛。” 那人问,“需几针?” “伤口很长,至少也需十针。” “不必什么麻沸散。”那人抬眸,笑问小七,“从前在魏营,可为人疗过伤?” 小七恍然一怔,从前在魏营,那已是许久之前了。 好似就在昨日,又仿佛恍若隔世。 她垂眸答道,“是。” “我们死了很多人,连军医都没剩下几个。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