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是第一次听说沈淑人的封号。 灵璧。 高贵的美玉。 多好听的封号呐! 就连“淑人”二字,亦是取自《诗经》。 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仪容端庄始终如一。 但沈淑人算得上是君子吗? 她不算。 她怎么会算是君子。 明争暗夺,出尔反尔的人,不算君子。 但在许瞻心里,到底是不是君子,是不是淑女,大概并没有什么所谓。 他有宏图伟业,既要伐楚,便定然需要列国之间的合纵连横。 因而他需要的是兵马,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和郡主。 小七初时闻言酸涩,但从他的国家大义上去想,这却总是件好事。 他需要沈淑人与阿拉珠,难得沈淑人与阿拉珠又皆受他所喜,那便是好事。 这世间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取代的。 他有了喜欢的人,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们的孩子血脉高贵,亦有家族仰仗。 他会慢慢忘掉一个叫姚小七的人,而姚小七也该有自己的天地。 这样想着,便也释怀许多。 槿娘又道,“原以为灵璧公主与珠珠郡主不会对付,公子既不曾给她们分出个上下高低来,两个人自然谁都不会服谁,必然要处处争先,处处出头。可谁知道,面儿上亲的跟什么似的,一句不合的话都不说,就连进宫向王后娘娘请安,都是手挽着手去的,活似亲姊妹一般。” 哦? 小七与沈淑人相处了整整两年,沈淑人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沈淑人想要的东西,那都是明抢的。 如今封了公主,做了夫人,竟成了个中高手了。 想必是有高人指点。 先前的魏昭平王虽逃亡至安邑,但魏宫里伺候的人却仍是在的,那些宫人嬷嬷在宫里侍奉多年,个个儿早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知道沈淑人迟早要嫁进燕宫,必定早早就开始调教起来了。 槿娘还自顾自说着,“真是作怪!这先后两位北羌郡主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都未必像兰台这两位看起来要好呢!” 至于阿拉珠,小七也打过一回交道。 大婚前一日,阿拉珠与许瞻在青瓦楼里说的话,她在屏风后听得一清二楚。 说什么,“母亲常说珠珠与旁人不一样,与阿娅姐姐也不一样。阿娅虽是姐姐,却一贯娇纵,从小便被阿翁阿父宠坏了。珠珠不一样,珠珠度量大,能容人,姨母说珠珠虽是羌人,却是识大体懂道理的人。” 甚至还建议许瞻收了她做个姬妾。 若不是真正的大度容人,便是心机深沉,暗藏歹意。 小七恍然想到了什么,好似有什么星星点点的事情要串联起来,抑或又有什么一直含糊不明的真相即要大白。 但这念头只是疏忽闪了一下,很快便消逝了。再要仔细去琢磨,却再不是方才的真意。 她便问起,“阿拉珠到了兰台,可有问起阿娅的事?” 槿娘点头,附耳说道,“自然问过,问过我,也问过寺人,不过都是悄悄问的,不许我们出去透露半个字,因而连公子大抵都是不知道的。” 你瞧,阿拉珠并没有那么简单。 小七抬眉,“问的是什么?” 槿娘瞅了一眼窗外,周延年的身影依旧在廊下杵着,她的声音越发地低,“问阿娅郡主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生前在兰台与什么人有过节。问不出来便审、便打,她身边的老婆子都是王后娘娘宫里跟来的,十分厉害,平素是不离身,就连那北羌武士都藏在暗处护她周全。” “处处小心,可不像当时阿娅那般,一个人便敢去听雪台闹事。” 她说着话,又瞅了一眼窗外的人,悄然道,“就连他都未必能打得过呢!” 窗外的人微微一动,也不知听见没有。 槿娘又挽起袍袖来给小七看,“要不你看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那一双手臂不堪直视,原来的伤痕还留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印痕,而今又比从前添了许多新伤。 小七点头,若是如此,那么阿娅死在蓟城的事,北羌王定然是心里有疑,因而这么快便送了阿拉珠过来,既是要与燕国结为姻亲,却也暗藏了查明阿娅死亡真相的目的。 “可问出了什么?” 槿娘摇头,“从我这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