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景想找个什么理由敷衍过去,可是对上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睛,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
好像无论是什么谎言,在那双漆黑通透的眼睛下,都会被识破。
最后少年桀骜扭过头,冷哼一声:“本王做什么,还需要向你告知么?”
“带你出来就出来了,又怎样?”
带着无视一切的傲慢。
阿玉眼中笑意更深,嘴上却附和:“应该的,您是小将军,我听您的。”
少女温言软语,反倒显得他无理取闹。
江朔景皱眉,薄唇抿成一线,有种说不出来的窝火。
那天在苍南山也是,她也尽敷衍他,如今还是这样,若是旁人,他应该立刻把她丢下马去,让她跑回城去。
江朔景冷着脸不发一言,阿玉也不开口,一时间有些微妙的静默。
马儿慢慢走着,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鲜嫩的青草,凉风吹过,阿玉打了个喷嚏。
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江朔景低头看见少女的乖巧的发旋。
阿玉正在后悔那个斗篷不该留给陈子安,就见身后的少年忽然利落地下了马,朝她递出手掌。
“下来!”他冷冷道。
少年的手掌宽厚有力,因为长年骑马,手心有一道长印。
这是想把她丢下?
阿玉看着他,直把少年看得皱起眉头。
阿玉伸出手,就在即将交付之时,又猝然收回,二人指尖轻轻碰触又瞬间分离。
而下一瞬,女郎往后倒去。
裙摆翻卷,青蝶折翼坠落。
江朔景瞳孔骤缩,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迅速撑在马背上跃过身,双臂伸出接住了她。
“你疯了!”江朔景低斥。
阿玉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愤怒,手臂轻轻一动攀上了他结实的臂膀,她笑了笑,女郎眼中满是狡黠。
她凑上去,隔着轻纱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多谢小将军。”女郎软声道。
江朔景彻底僵住,耳垂一瞬间通红,他好像突然发现怀中的少女轻盈如落叶,身体柔软如云。
少年身子一抖,宛如猫儿炸了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愣了几秒之后把人往地上一丢。
阿玉拉住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子。
“你!你……不知羞耻!”江朔景甩开她。
他可能觉得他很有气势,可在阿玉眼中,他瞪着眼红着耳,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兔子,哪有上辈子那帝王座上凌厉逼人的模样。
阿玉觉得很有意思。
上辈子的承明帝宛如征战疆场,每次都是大肆挞伐。在男女之事上,他永远高高在上,掌握着主动权。
可是现在……
两厢的极致对比,阿玉更是玩心大起,她逼近他,“再亲一下?”
江朔景愣住,然后夺马而逃。
阿玉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月光下,女郎眼中满是玩味。
马蹄声渐远,又渐渐清晰,江朔景又重新出现。
少年眼中还有羞恼的火焰,却依然伸出手将阿玉拉上马背,让她坐在身后,二人再没有说话。
可回去的路上,少年放慢了马速,也替她挡住凉风与尘土。
几日后,胭脂斋正式开张,最受南江城女子门喜欢的胭脂香粉,加上独特的营销方式,一时间名声大噪。
刚开始是在青楼楚馆间流行,但后面四皇子府特地派人来买了一盒唇脂,便彻底火爆起来。
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说什么四皇子早看上哪家小姐唇脂用来送心上人的,也有人说是拿来送自己母妃的,更离谱的还说四皇子是拿来自己用的。
前岁秋猎时马背上的少年冷厉似刀锋,不知扎入了多少贵女心中,可惜后来四皇子去了边关再无缘得见。
这次男儿柔情,更让无数贵女心中生出向往,也好奇这四皇子喜欢的是哪种好颜色。
待嫁的高官贵女们彻底活络起来
阿玉在这里面也添了一把火,顺势推出三个系列的唇脂胭脂,带一点算一点。
这边阿玉赚的盆满钵满,那边四皇子府,江朔景握着这莫名其妙被送来的唇脂盒子,灯火之下,眸色不明。
因为那晚之事,虽然他也知道胭脂斋开业之事,但是并没有过去,只是让府中人隐藏了身份去买了些东西,准备分发给府里的丫头婆子。
但是没想到,他隐着买,她明着送,还假借他的名头。
明明知道自己就是那奸诈女人博利的工具,他还是没想过出去拆穿这件事。
伴着这盒子被送来的,还有一张带着浅香的花笺,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看着小小的海棠花开盒子,江朔景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夜少女隔着面纱,眼中带笑,在他唇角落下的轻轻一吻。
那夜他气恼策马回奔,可终究不敢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把人送到了她宅前,也是知道她住哪,该不该去找她一趟?警告她以后不要再拿他当筏子。
他堂堂皇子,现在名声都变成什么样了!
玄黑常服的少年站在窗前,下定决心似的握了握拳头。
一直忙到晚上,斜对面灯火通明,满楼红袖,阿玉这里才歇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