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程小棠考虑到小舅舅的同袍们已经受了外伤,不忍心让他们心灵上再受折磨。 最终为受伤护卫治疗的,还是栖云道长和抱朴子。 护送沈三公子回京的一共有二十五人,受伤五人,重伤一人。 另有暗卫十五名,受伤三人。 普通的流匪,不可能对玄甲军出身的护卫们造成威胁。 然而那些人并非真正落草为寇的普通人,不仅训练有素、进度有章法,还会利用村民当作人质。 敌方肆无忌惮,己方投鼠忌器,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若非谢云飞警觉,被箭射中的就是会沈三公子。 “都出来吧。” 有斥候营出身的萧崇在,沈三公子没有让暗卫继续隐藏,正好能进院子烤火疗伤。 来帮忙的村民们被突然冒出来的精壮小伙吓了一跳。 这些人之前藏在哪里? 田老汉想到这可能是传说中的暗卫,深感那些年的兵都白当了,一点本事都没学到,“各位军爷,这边坐。” 加上萧昀舒带来的人,村里最大的院子才勉强坐得下。 感念于沈三公子的救命之恩,村里人发现院子里又多了些人,纷纷从家里搬着板凳和火盆过来。 年前先是遇上雪灾,又险些被山匪洗劫,整个村子刚缓过来劲儿。 地里的新鲜蔬菜都被冻坏了,老少媳妇们就贡献出家里存的腌菜和珍贵的腊肉。 不管是来救人的程小棠一行人,还是赶往京城的沈三公子,随行都带着足够的干粮。 吃喝不愁的情况下,大家都不愿吃村民们从牙缝中剩下的年货。 最后推拒不掉报恩的热情,干脆在院子里煮起了大锅饭。 村民们拿来多少粮食,两边就拿出更多。 程小棠适应了湿柴烧出来的浓烟后,积极地帮忙煮饭,顺便往大锅里添肉加盐,混进些滋养的补品。 反正天寒地冻,吃不完也不怕坏。 等他们明日离开后,村民们可以慢慢分着吃,补充些营养。 夜色渐深,小小的村子里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温暖。 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里,不管是地里刨食的农民,还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都无比期待来年能够风调雨顺。 程小棠吃完师父专门熬的药膳,坐在床边守着昏睡的小舅舅。 第一次跟这么多陌生人守岁,别有一番趣味。 不知道家里年夜饭吃的什么,二婶肯定做了鸡鸭鱼肉全套,还有饭后甜点。 光是想,她就要流口水了。 大锅饭热闹归热闹,味道跟王氏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没法比。 “棠宝是不是没吃饱?”萧昀舒习惯地捏捏小胖手,“晚上冷,记得要披上大氅再睡。” 程小棠摇头,轻声道,“一点都不冷。” 那是不可能的。 但比起之前动不动就手脚冰凉的情况,现在就是正常的冷。 她是从先天不足变健康,不是练成了金钟罩。 栖云道长眼尖地注意到萧昀舒的动作,轻哼一声,“贫道说痊愈就是痊愈,不相信的人可以自己去学医。” 萧昀舒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栖云道长医术高明,无人能及。” 话是好话,就是说得不走心。 栖云道长暗暗磨牙,决定要拉拢徒弟,以后不跟萧昀舒玩。 近墨者黑,贴心小棉袄可不能被倒霉孩子带坏。 汤足饭饱后,沈三公子得知崔神医就是当初为沈老夫人解毒的大夫,感激之余问了许多后续调养身体的问题。 他这次回京后,就要入国子监读书,正好可以照顾祖母。 程小棠很意外,“为什么还要读书呀?”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无论是寒窗苦读十年,还是从小练武,绝对部分为的都是最后能站上高位,学有所用。 沈三公子以少胜多,守住了壶和城,论功行赏怎么也得封个武官。 既然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为何要回到起点? “守城并非一人之功,”沈三公子人长得斯文儒雅,说话也谦逊,“救援驱敌的兵马是缘边都巡检使麾下。” “我只是动动嘴皮子,算不上多大的功劳。” 袁朗听到主子这么说自己,眉头一皱就想痛骂缘边都巡检使抢军功的无耻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