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显峰蹙了蹙眉,到底还是松开了青娘的手,他深吸了口气,向着外面走去,青娘见状也是跟了出去。 裴显峰打开了房门,就见屋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这妇人青娘是认识的,遂是唤了声,“赵大婶。” “哎,青娘啊,在家呐,”妇人面上挤出了一丝笑意,“昨天你们大喜的日子,可婶子家有事,也没来及来道贺,青娘啊,不怨婶子吧?” 青娘心中了然,微微摇了摇头。 那妇人举了举手里提着的鸡蛋,与青娘道,“婶子这次来,是想和你当家的换些香油。” 裴显峰闻言,从妇人手中的篮子中拿起了一只鸡蛋,对着光看了看。 “这鸡蛋都是新鲜的,都是家里的鸡刚下的,青娘啊,你和你当家的说说,咱都是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让你当家的给我多打点。”赵大婶脸上的笑意更浓,十分亲热地对着青娘嚷道。 青娘虽说能认识这赵大婶,但远远称不上熟悉的程度,她这些年深居简出,与街坊们也都不大往来,对铺子里的事她也不懂,也不晓得二十个鸡蛋能换多少油,听着赵大婶的话青娘并没有吭声,只避开了赵大婶的目光,见她如此,赵大婶只觉得脸上有些讪讪的,笑意没了,还对着青娘暗暗翻了个白眼。 裴显峰也没说话,从赵大婶手中拿过油瓶,给打了大半瓶香油,他的动作很利落,香油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就这么点儿呀,你给打满呗,都是街坊。”赵大婶似乎有些不大满意。 “要换就只有这么多。”裴显峰沉声道。 赵大婶从裴显峰手里接过了油瓶,嘴巴里还嚷了几句,大意是说自己这么多的鸡蛋却连一瓶香油也没换满之类的,待离开了铺子走出去几步后,赵大婶停了下来,又是嘀咕了一句,“真够小气的,要不是村子里就你们这一家杂货铺,请我来我都不来哩。” “你给少了吗?”待赵大婶离去后,青娘向着丈夫看去。 “她这鸡蛋不新鲜,给的已经不算少了。” “既然不新鲜,那你怎么还收啊?”青娘不解。 “她不是说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吗?” “谁知道真假啊,”青娘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心,她想了想,裴显峰毕竟是外地人,于是叮嘱道,“以后是不管谁来,你寻常怎么换,还怎么换就行了,可别听她们攀近乎。” “好。”裴显峰点了点头,答应得十分痛快。 青娘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心里也是高兴的,她在铺子里站了一会儿,见有几个妇人从裴家的铺外经过,向着她与裴显峰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青娘身子不好,在村子里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几个长舌妇私下里还曾打过包票,说青娘这身子骨定是经不住裴显峰折腾,怕是新婚夜里就被要被折磨得香消玉殒了,没成想她居然还活着。 几个妇人都是啧啧称奇,围在一起悄声嘀咕了起来。 青娘察觉到了这些人的目光,她的眼睛黯了黯,与裴显峰说了句,“她们都在说咱们。” 裴显峰也是像那几个妇人看了一眼,一个用力便关上了铺子的门,将那些目光全都挡在了门外。 “不用管她们说什么,咱们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裴显峰的声音十分有力。 “嗯。”青娘点了点头,认为丈夫说的是对的。 裴显峰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掌很大,青娘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越发显得她的手娇娇小小的,青娘就这么让他握着自己的手,让他带着自己回了屋。 清晨,裴显峰在家里吃了饭,与青娘叮嘱了两句后就匆匆出了门,等着他回来,青娘见他一手拎着一大扇猪肉,另一手则是拎着一坛子的酒。 青娘晓得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他准备的这些酒肉是要送到娘家去的,裴显峰虽然身形魁梧,可瞧着那酒肉都是很重的样子,青娘瞧着担心,赶忙和他说,“快把东西放下吧,别勒着手。” 裴显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酒肉放在了厨房,青娘有些不放心,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果真见他的手指上被勒出了几个淤痕,青娘抚上了他的手指,轻声问他,“疼吗?” 瞧着青娘眼睛里透出的疼惜之色,裴显峰觉得心里很受用,他微微用力将青娘的手反握住了,告诉她,“一点也不疼。” 语毕,裴显峰指了指那些酒肉,与青娘问道,“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屠夫家多买一点。” “够了,”青娘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柔声道,“回门是老礼,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有这份儿心意就够了。” 况且,他准备的已经实在不算少了,那一大扇猪肉要是炖菜,足够她们一家人吃好几顿了。 提起娘家,青娘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摇了摇裴显峰的手,“你托人去我们家提亲的时候,我爹娘没有问你要彩礼,是不是?” 裴显峰点了点头,“嗯。” 青娘见他点头,心里倒是有些难过,只觉得娘家当真是厌恶极了她,为了能把她嫁出去,竟连彩礼都不要了,只想着快点儿将她扫地出门。 “怎么了?”见青娘神色间有些低落,裴显峰问道。 “没什么,”青娘压下难过,她向着裴显峰看去,有些不解地开口,“既然我爹娘没有问你要彩礼,你为什么还要给呢?” “若不给,你在娘家会抬不起头,以后还怎么回去?”裴显峰的黑眸深邃,声音却是温和的。 青娘一怔,待回过神来,只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她想起以前听过的,时常会有要结亲的两家人为了彩礼的事闹得不痛快,解除婚约也是有的,大多数的男方都盼着彩礼能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