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没有出声。 “夫人要带两个孩子去往北境,去找完颜将军?”徐孔义听完了青娘的话后,面色中并没有太过吃惊的样子,唯有眉心微微的蹙了蹙。 “是的,徐先生,我们已经和他分开了太久,我很怕再这样下去,小宝儿会忘记父亲的模样,我知道这一路千里迢迢,可是……没什么能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 青娘的眼睛莹润,声音温和,听完了她的话,徐孔义仍是未置可否的模样,既没有说可行,也没有说不可行。 青娘默了默,又是说道,“虽然我心里有这个打算,但毕竟小宝儿大病初愈,她能不能撑得下来,能不能走这样远的路,还请徐先生能够直言相告。” “我若说孩子的情形不宜远行,难不成,你就不走了?”徐孔义问道。 “自然,”青娘想起远在天边的丈夫,她压下心中的酸涩开口,“我不仅仅是妻子,也是孩子们的母亲,若小宝的情形不能远行,我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徐孔义有片刻没有出声,只在屋子里缓缓踱着步子,终于他停了下来,向着青娘看去,“孩子的病虽然已经得到了控制,但这一路路途遥远,谁也不敢经过一路的颠簸劳累,孩子的病会不会复发。” 听着徐孔义的话,青娘的眼睛黯了黯,她点了点头,感激道,“我明白了,徐先生,打扰您了。” 见她要走,徐孔义却是唤住了她,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又是说道,“孩子的病虽然容易反复,但只要老朽一路同行,自是能够保证孩子的周全,能让孩子平安无事地赶到父亲身边。” 听了这话,青娘的眼睛一亮,“徐先生,您肯与我们同行?” 徐孔义点了点头,却又是言道,“夫人,老朽可一路护送孩子,但老朽有个条件。” “是什么条件?”青娘问道,心里已是隐约猜到了一些。 徐孔义沉默半晌,说,“说来惭愧,老朽一把年纪了,却仗着医术一次次地要挟您和完颜将军。” 徐孔义说完叹了口气,直言道,“夫人,老朽的条件仍是萧世子,您已经晓得了他的身份,自然也明白他在大梁会很危险,您若能答应将他一道带上,由完颜将军留下的暗卫护送,哪怕老朽豁出这条命,使出浑身的本事,也会照顾好小姐。” 徐孔义说完,向着青娘一揖到底,声音中蕴着祈求与歉疚,“还请夫人能答应。” “你要带我一道前往北境?” 夜晚。 待萧应民听完了青娘的话后,眼睛陡然大睁,似乎不敢置信般。 “是,我们明晚便动身,只不过你伤势还没有恢复,不过徐先生也说,有他在,倒也没什么要紧。”青娘徐徐开口。 “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相公究竟是谁?”萧应民有些疑惑地看着青娘,“您既然敢留下我,徐先生又能任凭您差遣,您的相公……他绝不会是籍籍无名的人。” 青娘并没有再隐瞒,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相公是大燕人,他复姓完颜……” 萧应民大惊,他的声音轻颤着,不等青娘说完已是吐出了一个名字,“他是完颜显峰?” 青娘怔了怔,倒是不曾想过萧应民隐姓埋名多年,却也听说过丈夫的名字。 “您居然是他的家眷,”萧应民复又向着青娘看去,眼中既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崇敬的样子,“我这些年虽然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却也听说过完颜将军的大名,知道他娶了一个梁人为妻,并竭力促成两国的和平,他是一个功在千秋的人。” 见他对丈夫的评价如此高,青娘的心里有些欣慰,紧接着便被思念占满。 许是刚才说了太多的话,萧应民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青娘见状遂是为他倒了一杯茶,萧应民接过水杯,他抬头向着青娘看去,在这一刻,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的黑亮,只低低的言道,“若能见到完颜大将军,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青娘心里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大明白萧应民为何会这样想见到丈夫,不等她细想,就听门外响起虎哥儿的声音,似乎是小宝儿哭了,要找娘亲。 明日便要动身,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青娘来不及细想,与萧应民略微点了点头便是匆匆离开了屋子,只留下萧应民一人,他慢慢地靠在了床头,回想着方才青娘与自己说的话,良久后,他慢慢抬起头向着窗外的天空看去,哑着声音道,“父王,母妃,孩儿要见到完颜将军了,孩儿不敢忘记你们的冤屈,若有机会,孩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待那最后一句话说完后,萧应民的眼中仿佛有烈火闪过,只无声的攥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