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很深了。
青娘哄睡了女儿,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去了外屋,就见虎哥儿也是进入了梦乡。
她为儿子掖了掖被角,如今他们投身在一处驿站中,这一路山水迢迢,又带着两个孩子,尤其是小宝儿之前还生了一场重病,虽然青娘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丈夫,但还是不敢太过赶路,只来到了这处驿站,想着好好休整两日再上路。
为孩子掖好了被角,青娘又是收拾了一些琐碎的事儿,当她想要熄灯去歇息时,隐隐约约的却是听见了一阵悠长的笛声。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那笛声似有似无,如泣如诉,她心里有些奇怪,只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晚的月光十分明亮,照了一地的朦胧的光。
外面的院子里果真站着一道身影,他背对着自己站在那,正低低地吹着笛子,想来方才的笛声便是出自他的手中。
青娘见是萧应民,倒是放下了心来,她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倒也不想出声去打扰,她放轻脚步,刚要转身离开,萧应民却似乎已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转过身向着青娘看去,低低地喊出了两个字,“青姨。”
见他已是发现了自己,倒也没有悄悄退下的必要了,青娘声音温和,与他道,“时候这样晚了,怎么还不歇息?是身子不舒服吗?”
萧应民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有些睡不着,又见今晚月色好,所以就莫名其妙的跑出来吹了两支曲子,青姨,是不是我的笛声吵着您了?”
“没有,你的笛子吹得很好,很好听。”青娘由衷地开口。
萧应民抚了抚手中的笛子,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母妃抱着我,我们一起在院子里听着父王吹笛子。”
萧应民的声音低沉,眼中却有无端的萧瑟划过,青娘是晓得他的身世的,见他提起儿时的事,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赶了一天的路,想来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青娘说完欲走,萧应民却是唤住了她,“青姨。”
“怎么了,你还有事吗?”青娘的声音仍是温和的。
萧应民摇了摇头,他低下头,轻声道,“一想着快要赶到北境了,我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踏实。”
青娘有些奇怪,倒也没有问什么,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青姨,等到了北境,见到了完颜将军,我……”萧应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攥紧了手中的笛子,咬了咬牙道,“我与你们夫妻其实非亲非故,身世也复杂,我担心,完颜将军会觉得我是个麻烦。”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青娘微微笑了,摇了摇头,“你不要多想,嫂子将你托付给我,我们夫妇自然会将你当做自家子侄一样相看的。再说,相公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不会轻视你的,你等见到了他就晓得了。”
“青姨,”萧应民的眼瞳发亮,竟是上前一步道,“若是可以,我能不能跟着完颜将军?我是说,我想投军,投在他的麾下。”
面对着这样一双赤诚的,热忱的眼睛,青娘有些犹豫了,她看着眼前的青年,晓得白恩华与徐孔义都是将他看得极为重要,他们两人将萧应民托付给了自己,是要保得他周全,若他上了战场有个闪失,她又要如何与这两人交代?尤其是徐孔义性情乖戾,若他存了怨气,小宝儿又该怎么办?
“军中的事务我不大清楚,等到了北境,见到了相公再说吧。”青娘回答的模棱两可,她顿了顿,又是说道,“应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投军?”
“只有投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我才能看见一丝希望,我才能……站起来。”萧应民一字字的开口,还有一句话却是不曾说,唯有他强大了,他才能有机会去为父母报仇。
回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他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时时刻刻害怕被那些人发现,被那些人找到,可现在他不远千里来到了北境,来到了大燕,他若立下功业,定是能杀的那些人措手不及……
念及此,萧应民的眼睛中慢慢浮起了一层血色,只让青娘看得有些心惊,她有些不安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只怕是做错了,她不该答应白恩华和徐孔义的恳求,将萧应民带到此处的。
小双有好些天都没有离开过帐子。
她一直躲在帐子里,每日里倒也有人来给她送饭,对她的态度也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她也曾大着胆子打听过完颜显峰的消息,来送饭的人只告诉她完颜显峰并不在军营中。
“那他去哪了?”小双有些纳罕的问道。
“大将军收到消息,夫人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来了,大将军不放心,担心他们在路上有个闪失,所以带了一支骑兵,去接夫人去了。”送饭的侍从不以为意,乐呵呵地开口。
小双的眼睛有些失神,她坐在了榻上,嘴巴里只喃喃道,“这么快……”
“小双兄弟,你说啥呢?”侍从问道。
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