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盛的公主,大都为联姻而生,两年前的沈鸣鸢也一样。 她们有的远嫁别国,肩负着大盛与邻国和平的使命,有的则嫁给朝中各位权臣勋戚,以使各个势力更为坚不可摧。 柳家世代为文臣,从未涉及过兵事,急于与卢孝文建立联盟。 一个卢想楠不够,再加上一个沈鸣鸢,才足以将这两个家族绑定在一起。 即使贵为公主,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的命运本属于深宅大院,而非朝堂与疆场。 如果不是当初南梁的大军兵临城下,如果不是她的几个兄长贪生怕死,沈鸣鸢根本没有机会挣脱这道束缚。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权力、有了功勋、有了荣耀,却依旧是柳、宁两大家族相争的棋子。 何其可笑。 她轻咳一声,打断了柳皇后和宁贵妃的唇枪舌剑。 酒杯斟满,她这次遥遥举起,对着她的父皇,朗声说道:“阿鸢出征前,朝中就有非议,领兵在外,更是有无数阻碍,若无父皇信任有加、倾力相助,断不会有南境太平。今日这杯酒,阿鸢敬谢父皇皇恩浩荡,恭祝我大盛国祚永继,福泽万年!” 柳皇后和宁贵妃,一个左耳朵一个右耳朵,吵了二十年,皇帝早已经学会视而不见。 听闻沈鸣鸢寻个由头把话题岔开,他自然十分欣慰。他乐呵呵地看着乔公公给他斟满酒,和沈鸣鸢遥遥一碰,饮入喉中。 再抬眼一看,发现刚刚喝过两三杯酒沈鸣鸢的脸颊就有些泛红,忍不住温声嘱咐了一句:“酒不是好东西,阿鸢还是少喝些为好。” 沈鸣鸢不胜酒力,虽没有夸张到一杯就倒,但也喝不了几杯。 但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和她的皇兄、朝中众位大臣平起平坐,以大盛肱骨的身份参与宫宴,有些酒她不能不喝。 她没想到这样的场合下,父皇还关心她的身体。 听到嘱咐,她露出一个娇俏的微笑:“还是父皇心疼女儿,那女儿就少喝一点。” 原本打算接着敬酒巴结的马屁精们,这时候都傻了眼,端着酒杯愣在原地,敬酒也不是,不敬也不是,各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皇帝,却看见皇帝悄然之间已经坐正,严肃开口道:“传朕旨意,六公主沈鸣鸢平南有功,特赐封号‘定国’,赏黄金万两,绸缎千匹。”说着,他招呼过一旁的乔公公,“小良子,宫宴散后就去筹备加封的事情吧,不要耽搁了。” 沈鸣鸢怔了怔神,从席前起身,撩开裙裾跪倒在地,高声回应道:“儿臣谢父皇圣——” “不可!” 对面的朝臣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沈鸣鸢的谢恩。 沈鸣鸢听出这道声音,目光顿时一寒。皇帝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很快,柳阁老的身后,一道人影急匆匆地从后面钻出来,双膝跪地,跪倒在御道之上。 卢孝文以头点地。因为激动,声音甚至有一些颤抖。 他说:“陛下圣明,切不可亲信小人,沈鸣鸢并非有功之人,这封号,万万赐不得啊!” 果然,他再不跳出来,就不是他了。 沈鸣鸢冷眼看向卢孝文,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卢老大人,对圣裁有何高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