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被伙计引着,一路小跑来到粮铺门前。 刚才听说外面来了青州的个大小姐,举止不凡,出手阔绰,张口就要见他们东家。 吴掌柜心中犯着嘀咕。 他虽说不好这人的来历,但是听闻此人打赏下人就是一锭碎金,非富即贵,来头肯定不小。 他不敢怠慢了这位金主,匆匆忙忙地赶来,冠发跑得有些散乱也顾不上整理。 远远地看到粮铺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人,他更是加快了脚步。 紧赶慢赶,来到沈鸣鸢的面前,他恭敬拱手:“小人鄙姓吴,是恒源粮铺的掌柜,未知大小姐光临,是有失远迎。” 沈鸣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悦道:“不是叫你们东家来吗,一个掌柜而已,我的事你做不了主。” “东家现下不在铺子里,小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小姐受累,劳烦移驾后堂稍等。” 沈鸣鸢回头看看铺子前聚集的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前面带路吧,我进去等着。” - “一女两男?那应该是沈鸣鸢了。” 听完下人的汇报,柳浅音不动声色地说。 她在县衙后院的厅堂,坐得四平八稳。 茶杯中,是万松珍藏多年的茶叶。 一边喝,她一边说:“那两个男的,一个是她从天枢军带回京城的,另一个则是从潜龙卫调过去的人。” 她语气平静,万松却截然相反。 “你说什么?天枢军!潜龙卫!” 听到这六个字,万松头皮都要炸开了,忙厉声向下人求证,“你确定没有看错?” “小人奉了大人的令,这些日子知会城守,严查出入的马车。差不多半个时辰前,这辆马车就进了城,直奔恒源粮铺去。为着这事,小人还专门去见了小舅老爷,是他让小人来向县尊汇报的!” 听闻下人的交代,万松已经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在厅堂中来回打转。 “坏喽坏喽,怕什么来什么!” 柳浅音却很能沉得住气。她问:“万大人,这位舅老爷是何人?” 万松急得满头大汗:“是下官内弟,南鼓县内外的生意都由他把持着。这人能干得很,小的孝敬柳大人的那些钱财,都是他给……” “行了。”柳浅音不悦地打断了万松。 下官孝敬上官,是朝中不成文的规矩。万松是柳世奇的学生,他在南鼓县做县令,也借了柳世奇的影响力。 可是这些话不能放到台面上。万松到底是在南鼓县做了多年的井底之蛙,在这地界上,他是头一号的人物,自然肆无忌惮,不像京官那样小心谨慎。 柳浅音虽然只是个官家小姐,但是她出身名门,自小在京城的名利场中熏陶长大。 什么话不该说,她是知道的。 她横了万松一眼,万松立即闭上了嘴。 柳浅音这才说:“万大人也不必着急,我记得大人曾说,自从接到沈鸣鸢东巡的消息,您和您的妻弟就已经准备着了。就算沈鸣鸢突然来访,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若是在这地界上多盘桓,难保不出事……” 柳浅音喝完杯中的茶,一旁的采墨就立马来添。 这个丫头,正是万松之前找来,准备献给柳煜的。 如今则跟在柳浅音的身边贴身伺候。 柳浅音看着杯中的茶水渐渐被添满: “那就想个办法把她困住。我记得先帝封禅泰山之时,路上曾在南鼓县小住,那个行宫叫什么来着……” “静水山庄。在南鼓县西郊,偏是偏了点,但景致不错。前些日子下官已经派人打扫出来了。” 柳浅音抬起眼睛,目光落在采墨的身上。 “偏点不是挺好吗,远离尘烟,清净自在,再给她安排些会来事的丫鬟小倌儿,这事万大人应该是擅长的。” 她盯着采墨看,看着采墨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移开目光。 万松脑子中灵光一闪,脸上也乐开了花:“还是柳小姐有招,下官这就去办!” 他招呼着几个手下,匆匆忙忙地去张罗静水山庄的事务,独独留下柳浅音一个人坐在堂上。 茶杯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柳浅音放了茶杯,沉思了良久,才喃喃念出一句: “怎么是一行三人,程云秀去了哪里?” - 吴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