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东西很多。 司徒信小心翼翼地越过倾倒的旧鱼篓,才来到老渔翁和寒羽的面前。 他嗔怪地瞪了寒羽一眼,旋即像老渔翁行了个礼。 “老人家,晚辈管教无方,部下行事鲁莽,若有冒犯,还请海涵。” 老渔翁没有理他。 确切地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鼻孔朝天,将鱼竿往肩膀上一甩,扛着走开了。 鱼钩被甩飞到司徒信的面前,差点划破他的鼻梁。 司徒信哪里收到过这种冷遇?他虽然命运多舛,但毕竟是一国皇子,那些人人后虽然屡次算计于他,人前却都要敬称一句“文奚皇子”。 只有这老头。 司徒信觉得,在他眼里,自己的重要性,还比不过一条鱼。 只是他毕竟是救命恩人,对司徒信傲慢一些,也就认了。 何况他张嘴就能道出司徒信、沈鸣鸢和寒羽的身份,武功又这样高明,可见并非凡人,来历一定非比寻常。 他不敢怠慢,即使老渔翁对他无理,他也恭恭敬敬地行礼。 老渔翁的目光也终于软了下来。 “多少是个懂事的,老夫也不跟你们计较了。只是皇子殿下还要约束下属,不要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夺人性命。” 这老头言语之间十分不客气,颇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 寒羽一听这话,顿时就炸毛: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目中无人,我家少主——” “寒羽!” 司徒信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寒可怖,一声怒喝,寒羽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他不敢跟司徒信顶撞,默默退了两步,到司徒信的身后。 司徒信没有看到他怨毒的眼神。 司徒信按住寒羽,小步快速地走上前来。 又是恭敬一礼: “前辈方才在河上出手相助、仗义施为,文奚无以为报。晚辈愿意为前辈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以报救命之恩。” “我有胳膊有腿,但也不需要你来做什么。”老渔翁没好气地说。 他抬脚,将地上的小木凳勾到自己这边,再一次坐下。 终于可以拿起手中的小刀,去削鱼竿断裂处旁逸斜出的竹丝。 见他消了气,司徒信才试探地询问道: “在河上时,前辈只看了一眼就道出晚辈身份。刚才交手,前辈又认出寒羽和玄贞营。晚辈愚昧,不知与前辈有何渊源,为何能得前辈倾力相救?” 老渔翁抬起眼睛,目光从斗笠下缘探了出来,反复打量司徒信。 他的目光并不友善,寒羽当即就要发作,却被司徒信一把拦住。 老渔翁把司徒信上下里外看了个够,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文奚。”他叫司徒信的本名,“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司徒信摇头:“晚辈愚钝。” 老渔翁将手里的鱼竿和小刀放在木凳上,站起身来,来到司徒信的身边。 他摘下斗笠,解开蓑衣的绳子。 雨还零星地下着,他却好像不在乎一样。 蓑衣和斗笠被他随着地扔在一边。他转过身朝向司徒信,然后拉开了衣襟,将整个后背露给看。 雨还在零星地下,雨水滴落在他的后背上。 因为年迈,他的皮肤已经明显地松弛了下来,但后背肌肉的纹路却愈加清晰。 裸露的后背上,赫然是一副青黑色的纹身。 纹身繁复而华丽,形状似虎,背生双翼。 是一只凶兽。 “穷奇!”寒羽惊呼出声,“你难道是!” 司徒信没有说话。在认出穷奇纹饰的时候,他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他是大梁皇子、九嶷少主、玄贞营主人,尊贵无比。 但他见到这穷奇纹身,却跪得毫不犹豫。 一边跪,一边吩咐身旁的寒羽: “穷奇纹饰,我族族长一脉才能有的。还不拜过?” 寒羽不情不愿地跪在司徒信的身后。司徒信说道:“晚辈惭愧,母亲生前并未交代族中事物,不知前辈身份证还请前辈明示。” 老渔翁穿上衣服,转过身来。 看到乖巧跪在面前的司徒信,他的心中一软,忍不住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你娘不会跟你说的。即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