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鸢看着眼前的顾巡之,就像看一个怪物。 这人一表人才,举止翩翩,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沈鸣鸢本来觉得这算是个怀才不遇的青年才俊,想要有意结交。 没想到顾巡之着一番话,倒让她无语起来。 正在他哭笑不得之际,远处楼梯口那里有个小丫鬟快步朝着这里走来。 丫鬟年纪虽然小,身上的衣着却价值不菲。她来到沈鸣鸢和顾巡之的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举止也很优雅。 她说:“未闻公主驾临,有失远迎。我家小姐请公主殿下到雅间一叙。” 听闻黄茵来请沈鸣鸢去雅间,顾巡之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他的气还没有吐完,就听到丫鬟的后半句:“顾公子也请一同前往吧?” 沈鸣鸢点头答应,却不放心地看一看跪在地上的许元成。 虽然许元成已经亲口承认,赃物也在沈鸣鸢的手中。 但贪墨贡玉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内库合乎流程地去查,沈鸣鸢权力再大,也不能将一个礼部主事关进大狱。 这事稍后她要禀报父皇,连同押解回京的陈永清一起,定然能狠狠打击柳氏的嚣张气焰。 只是现在的许元成显得有些尴尬。 沈鸣鸢刚刚露出迟疑之色,方才那个小姑娘已经微微一笑。 她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手,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就已经走上前来。 不同于寻常店家坐店的镖师,清心楼里这些武师,虽然身形高大,但是并不粗野。一个个穿着整齐的衣裳,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还有一些宗师的气质。 他们在许元成身边围了一圈,小丫鬟走上前来,对许元成说道: “许大人,咱们清心楼不欢迎招惹是非的人。我家小姐说,若是许大人卖她这个面子,小姐就让许大人自己走出清心楼。许大人若是不留情面,我家小姐就只能冒犯了。” 几个武师的气场十分凌厉,即便是沈鸣鸢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能感觉到一阵压抑,更不用提许元成。 他不安地抬起眼睛,看一眼沈鸣鸢。 沈鸣鸢凉薄地哼了一声:“许大人,请自便吧。” 许元成像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离开,沈鸣鸢被小丫鬟引着上楼,回到刚刚的雅间去。 一楼大厅里传来齐刷刷的“恭送公主”的声音,沈鸣鸢却心事重重。 她只顾着教训许元成,却忘记和她一起前来的沈青枫。 眼下再去找的时候,沈青枫却好像一缕青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 房间里是清心楼的水沉香,桌子上是半壶茉莉花茶。 两个冰裂纹白瓷茶杯正摆在桌子上。黄茵伸手,探了探杯子的温度。 茶水还温着,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两个人在交谈。 她又走到桌子的另一边。 那里靠桌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旗幡,像是算命用的。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指点迷津”。 脚边靠桌角还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批命解字,五十文一次”,字迹和旗幡上的一模一样。 虽然是有意写得狷狂了一些,但黄茵还是认出了字迹的主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是她楼里掌柜,叫文远。 名字文气,人也斯斯文文的。 看到桌前的那面旗幡,文掌柜带着一些揶揄的神色看向黄茵,笑道: “看来那位爷又回京城了。还带着妹妹来楼里喝茶。” 黄茵冷笑了一声。 “上次不辞而别,这次回京还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狗男人,还真是无情无义。” “据我所知,那位的仪仗还远在江南,明面上的行踪也是刚刚离开明州。他此时秘密回京,不方便现身,出现在哪里都是麻烦。” 黄茵没有说话。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文掌柜所言有理。 沈青枫不愿意露面,多少还是跟秘密回京有关系。 文掌柜见黄茵的脸色舒缓了一些,又说:“他肯来咱们清心阁,自然是知道就算露了行踪,小姐也会替他隐瞒。虽然有恃无恐的行径不值得鼓励,但他知道小姐对他好,这么想想,倒也能原谅他这一回。” 沈青枫的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朝中无人,却时常在外,替皇帝办事。 黄茵和他见面的次数一根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文掌柜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