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幡和签筒被沈鸣鸢从清心楼带了回来。 逃跑之际随手抓到的“损”卦,被沈青枫削尖,做了临时的防身武器。 在堂中等待的时候,他问银环讨要了一根篾片,一把小刀,一支毛笔,自顾自地在灯下做新的卦签。 程云秀也得了空,终于找到块棉布,擦去凤尾刀上干涸的血迹。 她擦得小心翼翼,擦到一半又不禁停了下来,心疼地抚摸刀刃。 凤尾刀和柳如玉的剑正面撞了几合,撞出几个缺口。 必得找个工匠,好好磨一番。 烛火噼啪,谁也没有说话。 顾巡之背着断琴,抱着砚台,躲在角落里,不知道该站还是坐。 左边是天枢军的将军,右边是一朝皇子。 他哪个都不敢靠近。 唯有一个银环,没有给他太重的压力。他情不自禁地往银环那里靠了靠。 银环却嫌弃似的,往边上挪了两步。 顾巡之站到银环身边,正好挡住了沈青枫的光线。 沈青枫抬起脑袋看看情况,发现顾巡之还傻愣愣地站着,忙朝着一旁的桌子指了指:“顾公子,坐啊。” 顾巡之讷然地扶着扶手坐下,却忘了背后还背着一架断琴。 断琴比他的屁股先一步戳在椅子上,发出一阵诡异的声响。 程云秀翻了个轻蔑的白眼,银环则是“噗嗤”一笑。 沈青枫被这动静吸引,也抬起脑袋。 他手中重新制作的那根卦签已经成型,被他用笔墨写好卦辞,只等着风干。 左右无事,他跟顾巡之聊了起来。 “顾公子身后这物,是什么东西?” 顾巡之想要坐下却忘了身后背着琴,出了个丑。 他有一些不好意思,一边摘下背后的包袱,将它放在一旁的茶桌上,一边回答沈青枫:“启禀皇子殿下,是……亡母的琴。” 寻常的琴都有三四尺长,顾巡之这包袱,却长不过两尺。 刚才他坐下时发出的动静也十分诡异,一听就知道这琴不是完整之物。 沈青枫心中好奇,放下手里的竹签,走上前来:“我能看看吗?” 顾巡之恭敬回道:“殿下请自便。” 包袱是用旧床单随意裹起来的,沈青枫掀开旧床单,发现包袱里的琴已经自中间断成两截。 七根琴弦都断了,各自以诡异的方式卷翘着。 琴身的缺口有一段参差不齐的断痕,也有一段十分平整,像是被利器所斩。 沈青枫乐道:“顾公子莫不是俞伯牙失钟子期,怒而斩琴,自此不再弹奏吧?” 顾巡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来惭愧,是方才程将军相救之时,被那个杀手斩断的。” 沈青枫的手指在琴身上抚过。他喜好杂学,遇上什么好玩的都会研究一番。小的时候跟着宫里的工匠学木雕大雁,他的眼力还是有一些的。 琴身是上好的枫木,又是顾巡之亡母的遗物,就这么被斩断了,实在可惜。 他眉毛一扬,眼睛一弯,露出一个微笑。 “顾公子莫要慌张,我认识个上好的木匠,若是有他出手,你这断琴,没准还有救。” 顾巡之一听沈青枫这话,并未惊喜,反倒有些紧张:“上好的工匠?那一定要很多银两吧……” 沈青枫捋一把断了的琴弦,断琴发出一声诡异的嗡鸣。 他说:“或许需要你写一两篇锦绣文章,若是写得好,或许分文不取。” 顾巡之是个卖字的,他给许元成写了一年多文章,如今听说还要给别人写文章,他本能地警觉起来。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些防备的神色,不安地盯着沈青枫:“殿下这话何意?” 沈青枫却笑而不语:“公子明日跟着我家阿鸢就好了,我向你保证,琴必能修好。” 沈鸣鸢还没进门,就听到沈青枫在念叨自己的名字。 人在院子里,声音却已经飘了进来:“沈青枫,说我什么坏话呢!” 沈青枫和顾巡之齐刷刷回头。 看到沈鸣鸢的身影,沈青枫玩味地嗤笑了一声:“你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德性,还用我说你什么坏话?” 沈鸣鸢低下头,把自己从胸口打量到脚面。 衣着整洁,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有些疑惑:“怎、怎么了?” 目光从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