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正在该怎么不着声色地打听才不引起怀疑,搭在桌上的手被人拿了下去。 宿怀璟拿了一张热水泡的巾帕,低着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条斯理地帮他擦拭着,温热的触感从指节滑,容棠眨眨,刚说谢谢。 宿怀璟笑了笑,状似不经意似地轻声道:“棠棠这三个月看起来听到了许多新鲜事。” 容棠一愣,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一阵寒意,心下骇然,手腕上本能地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转瞬又被宿怀璟用温热的巾帕按了下去。 他沉默了一儿,道:“可能因为我其实是个小天才?” 因为太聪了,所哪怕傻了九年,好了之后可出口成章、可知道京中家族网络关系、可准确无误地在看到柯鸿雪之后点出他红颜知己遍京城的杂闻。 知道的太多太杂,是完全正常的人很难做到,遑论容棠傻了那么些年,就算消息传进他耳朵里,很难被分门别类地消化掉。 更别提宿怀璟如今跟他住在一起,很清楚棠华院关于外界的消息渠道本质就是双福双寿两张嘴,容棠乎不可能知道他们未说出口的话。 容棠不惊讶宿怀璟起疑,只是头一次苦恼于崽崽的敏锐程度。 一晚上对他起疑三次……容棠死的心都。 早知道起床就看黄历了,今天其实压根不该出棠华院的门吧! 容棠皱着眉,一脸憋屈地看着宿怀璟,睛里慌张没多少,倒是一点不易察觉的抱怨被宿怀璟捕捉到。 他笑了笑,松开容棠的手,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语调相轻松,非常自然地安抚:“嗯,棠棠哥哥自然是天才。” 容棠:“……”你好像压根不信诶! - 后面火锅上菜的时候,容棠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了。而宿怀璟真的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每一道菜都用清水给容棠一遍才准他入口,看得柯鸿雪目瞪口呆,最后甚至笑着倒在了椅子上,问:“学兄,我可不可这样?” 沐景序甩去一个冷漠到极致的神,柯鸿雪悻悻闭了嘴,到底没做到宿怀璟那种程度,可能怕被大理寺少卿弄死。 容棠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地吃着火锅,沐景序不说话,到最后相熟起来的人竟是柯鸿雪跟宿怀璟。 容棠余光瞄了宿怀璟一,瞧见他底分兴味,清楚这顿拼桌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愿意。 宿怀璟兴趣。 容棠猜测宿怀璟纳闷的跟他多半是同一件事。 侠士自源蒙山献虎一事已在大虞传得沸沸扬扬,民间甚至据此改编了不少话本、名家画了画,天下都知道皇宫里现如今正养着一只白虎。 而柯鸿雪说,他为了救盛承厉,险些被老虎咬死。 容棠这一世原个局外人,可似乎并不能完全做个局外人。他吃得半饱,小口小口喝着鲜羊奶,听宿怀璟跟柯鸿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试探,觉得实在缺少点效率,索性隔着烟雾看向柯鸿雪,问:“那只白虎很大吗?” 柯鸿雪一顿,眸光从宿怀璟身上落到容棠脸上,笑了,吓唬他似的:“很大,身高七尺六寸,长九尺,膘肥壮,世子爷这般身量去它面前,可能一口就被吃干净了。” 容棠知道他的性格,并不觉得这话冒犯,宿怀璟神色倏然冷了下来,沉声道:“看来柯少傅定人之处,才可虎口脱身。” 柯鸿雪笑着,半真半假地道:“倒并非人之处。” 容棠等他下文等了半天没等到,没办法,主动询问:“听说柯少傅乃是弃武从文?” 柯鸿雪表情稍显讶异,更了兴致一般,支起下巴看容棠:“世子爷莫不是对在下兴趣?” 他神暧昧地在宿怀璟与容棠身上转了一圈,流里流气地对容棠说:“择日不如撞日,我在风月楼包房,世子爷若不嫌简陋,吃夜宵随我一同去楼里听听曲儿?” 宿怀璟脸黑得都能涮锅底了,容棠瞪了柯鸿雪一,简直缝上他这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 稍微缓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地,转向沐景序:“沐大人,大虞律令,朝廷命官公然狎妓该何罪?” 大虞对于官员狎妓这件事管理得很松泛,可能因为上到天子、下到平民百姓,流连花楼的人实在数不胜数,若是不存心举报,大理寺和御史台都不主动去管官员狎妓。 但律条到底在那,沐景序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