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冬雪下了一场又一场,京城许多地方的雪厚出一掌高,家家户户都得早起扫雪,唯有年幼无知的孩子愉快地堆雪人、打雪仗,留下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
楚婳打着哈欠艰难起床,不由庆幸自己如今的课程全满,不必再顶着亲哥的身份上朝,否则下着雪的大冬天需要她天天凌晨三点起床,非得冻出两条老寒腿来。
她窝在点了好几个炭盆的温暖房间里,喝着仆人们早早准备好的燕窝粥,只觉人生十分惬意。
青竹给夹了个酥脆的煎饺:“小姐,尝尝这个。”
被油煎过的饺子酥脆喷香,内里的馅儿油汪滚烫,只一口就胃口大开。
楚婳吃着烫嘴,连连呼气:“再来一个。”
青竹又给夹了一个,“小姐,夫人让你用完早饭去一趟主院,有事商量。”
楚婳喝粥的动作一顿,“家里出什么事了?”
青竹摇头:“没听说。”
就楚婳现在对朝廷的重要性,真要发生什么有关身家性命的大事,皇帝和百官绝对比她更着急。
如果是什么小事,在她家蹲得快闲出屁来的锦衣卫顺手就会给解决了。
简而言之:没啥事。
一顿早饭吃得整个人热乎乎的,楚婳抱着手炉溜达去主院找亲娘。
她出门的时候,还看到隔壁院子里五皇子在打拳,不知早起练了多久,大雪天给练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真辛苦。”楚婳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毫不留恋地离开。
五皇子:“……”
说好的同窗友谊,真是比雪还脆弱。
楚婳到主院的时候,温氏正在看账。
过去温氏总把账本推给女儿看,如今女儿每天上课忙得要死,很多事情她就自己做,习惯以后做得也很快。
见温氏正忙,楚婳也不喊她,坐在一旁剥瓜子吃。
“婳儿来了。”温氏算完这一笔,把账本放到一边,坐到楚婳身边。
知道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去上课,空闲时间不多,温氏干脆长话短说,直奔主题:“要过年了,得把老夫人和楚淑接回来。”
现代人际关系冷漠,亲戚之间互相算计,只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比陌生人还不如,而古代的世家宗族关系是非常牢靠的。
世家宗族枝繁叶茂,又喜欢联姻,一砖头砸下去全是打着弯的姻亲,指不定七拐八拐的还能和皇帝扯上点关系,一般都不会随便得罪。
平日里过节、生辰、喜事、丧事等应酬都有温氏打点,楚老太太这个辈分很多事都不必出面,但过年了,这些人会来楚家看望楚老太太,她不能还在庄子上。
楚淑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和楚婳关系不好是正常的,老太太到底是楚婳的亲祖母,孝之一字压下来,小辈必定要吃亏。
私底下怎么处的都随便,明面上总得过得去。
楚婳愣了一下,这两位不在家不作妖,她都给忘了。
“这些事娘处理就好。”
楚婳不会在这方面给人留下话柄——她再不喜欢楚老太太刘姨娘她们,也只是搬到偏些的院子去,眼不见为净,从不在外面给人难堪。
温氏也是提前告知女儿,免得哪天楚老太太和楚淑突然回来,给不知情的楚婳来了个措手不及。
“雪昨晚就停了,今天就会派人去庄子,算算时间,楚琪差不多要从书院回来了。”
楚平对子女一碗水端得很平,楚勤去了松山书院,楚琪也去了。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楚婳特意把杂货铺子开到松山书院山脚下,楚勤可以在那随便吃随便拿,楚琪不行。
楚婳想起当初楚琪和同窗们去杂货铺子,拿东西不给钱,摆出楚家人的身份依然被掌柜追着要钱,大失颜面后特意来信骂她,还撺掇着楚老太太罚她骂她的事,顿时多剥了一把瓜子。
楚琪那个小蠢蛋要回来了?
那还不得多涮他几回乐呵乐呵?
温氏又道:“过完年,楚淑就要相看了。”
楚淑比楚婳大一岁,过完年就十五岁,明年及笄。
一般女子及笄后就可以嫁人,十五岁相看人家其实已经有些晚了。
但之前刘月和老太太担心温氏在楚淑的婚事上动手脚,让楚淑嫁一个面甜内苦的人家,所以是她俩自己负责,温氏并没有沾手。
刘月与多人野合□□,还染了花柳病的事一出,老太太一气之下身体不大好,又觉外甥女给她丢了大脸,连带着对楚淑有点意见,顾不上为楚淑相看如意郎君。
本该慢慢相看的半年时间就这么过去,没点动静,以至于这事又回到温氏这个当家主母的手上。
楚婳都替她娘累。
她想说“娘,你找的人肯定不会如楚淑意,这事最好别沾手!”,可依温氏自小受到的教育和现下的大环境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