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张州珉没想到这擅闯公堂的年轻人对大宋律法信口拈来。 而他这位多年在衙门处理公事的主簿也是靠着久而久之的积累才记住一些常用的律例。 “什么……什么诈取钱财?你休信口开河!”那些梗着脖子的人嚷道。 杜言秋见张州珉在自己的提示下仍然不做多言,便又折身面朝众人,“你们当中若有人说谎,便是为了钱财,是为诈取钱财,虽数额不大,但本质如此。若身旁人知情而共取或不报,也都有律法定罪,最少杖责也是免不了的。所以,你们如何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今日我便在这公堂之上,看看有多少诈骗钱财之贼!” 杜言秋一双利目横扫全堂,“你们口口声声说于贵欠债,可有凭据或人证?你们自家人,或者你们这些邻里均为涉债之人相关,证词不可信。除此之外,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这人是哪儿来的?怎么帮着鱼头家说话?” 大堂外围观众人窃窃私语。 虽说于贵那老实巴交的父母兄长被众人逼着讨债是有点可怜,可这人闯入大堂帮着于家人说话,也挺让人不满。 罗星河本来要追着杜言秋步入大堂,早已改变主意做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倒要瞧瞧这外来的小子有怎样的底气得罪一帮上杭人。 “就是他!就是这人,之前在乡塾里指手画脚,带头欺负我家侄儿。” 常为凶肆帮忙的伙计正好也在,狠狠地指认杜言秋。 “那鱼头岂会给我们留欠债凭据?我们互证又不算,你这不是逼我们放弃追债?”有人带头抗议,“鱼头就是欠我们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决不放弃!只凭你一张嘴,又能如何认定我们说的是假的?” “是啊,张主簿,此人擅闯公堂不说,还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您可要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个是非长短!”有人当堂向张州珉告状。 杜言秋掏出身份文牒,“我以大宋举人之身,向官府检举不法之徒,何罪之有?” 大宋自太祖皇帝始,便极重视文人,秀才见官不跪,一般案件免刑,举人待遇更优,运气好,还可出仕为官。 之前的老知县严墨便是考取举人之后做了县衙主簿,之后又被举荐为知县。 张州珉查看了杜言秋的文牒,“江陵府,乾道四年解试第五名?” 虽未及前三,也是不俗的名次,完全有能力在省试一较高下,比他当年乡试的名次好太多。 也就是说,这杜言秋若参加省试,便该与同样为去年科举进士的邓毅是同年? 张州珉压下心中之疑,将文牒还给杜言秋,“检举也需有凭证,你如何能断定他们所言真假?” 他怎能不知这些人当中有浑水摸鱼之辈?可又能如何甄别?看在每人所讨债额不多,而于家也有人承担,他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这有何难?你们不是都信奉龙王么?那便拜托龙王爷便是。”杜言秋轻松作答。 “如何拜托龙王爷?” 众人一听,此事靠龙王爷解决,大堂内外均来了兴致。 “求龙王爷做主!” 于家老夫妇率先双手合十祷告,“龙王爷要我们如何便如何,我们绝不违抗!” “若请龙王做主,你们可敢答应?”杜言秋询问众人。 这话问得巧妙,不是愿不愿,而是敢不敢。 谁若答不敢,那自然心下有鬼,实情如何一目了然。 谁若答个敢字,便是同意杜言秋的说法,接下来如何,将都依他来定夺。 众人谁能说个不敢,为表自己所言不假,纷纷点头,“有何不敢?你快说如何请龙王爷做主?” “很简单。”杜言秋便继续说道,“先由书吏将你们各自讨要的债资一一记录,你们在登记债资时当场画押,并与龙王起誓,自己所言不假,否则三日之内必遭报应!拒绝起誓者,债资当堂作废。” “不就是发誓么?我先来!”那欠了两壶酒的人抢先上前。 “且听我把话说完。”杜言秋接着道,“三日之内,若你们当中有人出事,你们这些抱团来衙门告状之人便需连坐,以后谁也别想再要求什么子债父偿,弟债兄偿!” 听此,众人没了躁动,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谁到底有没有欠债,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即便是邻里之间,没有亲眼看到,也不敢肯定。 杜言秋又道,“可以先给你们一个机会。若真有人一时失了心,在没有登记之前,可默默退下,也可大胆坦白,或者知情者相互举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