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走过去检查,他们只是被打晕了。 “刚才的我……你怕了?” 杜言秋站在姜落落身后,待她转身,扫眼她腰间的葫芦。 之前见她喝葫芦里的东西,没有酒味,应该是茶水。 在这种天气会口渴喝茶,猜测是为了压惊。 “有点。”姜落落承认,又回头看了眼受伤的姚冬。 她没想到,杜言秋会有这般狠厉的一面。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表现出与杜言秋存在分歧,能做的只有配合。 “对不起,吓着你。” 姜落落也没料到杜言秋会致歉。 只是他不知道,她喝茶的根由究竟是为什么。 “不要紧。”姜落落笑笑,“我明白,有的人就是吃硬不吃软,姚冬的态度确实……很讨打。” “你……理解我?” 杜言秋以为姜落落会嫌弃他不近人情。 “没办法啊。”姜落落叹口气,“以前我知道严老知县对上杭的那些富户人家都有些迁就。我舅舅说,没见严老知县明面上收受他们的贿赂,不过县里需要修缮或者赈济,只靠一点库银不够,便会让他们带头出资,也算是用得着他们。可我没想到,一个杨雄就让人如此看重,凌驾于官府之上。姚冬不敢正面得罪杨雄,那我们也就只能用他表示一个态度而已。” “我在想,换做是我,又能怎样做?”姜落落望着杜言秋,“若以当年钟寮场贪金案算起,杨雄的伯父杨谆在二十多年前就为他家打下根基,不仅是武辰与姚冬这等人的选择,就连张主簿都视为依靠,还有胡知州一定也会偏向杨谆,那只凭眼下这件事,根本就动不了杨雄。邓知县……想来也是刚碰他们的羽翼而丢了性命!” 姜落落从袖兜中掏出阿福的辟邪镜,紧紧捏在指间,“邓知县一定怀疑过姚冬,也从与他接触的表哥李子义联系到杨雄。而潜入县衙后厅想要偷盗铜镜的肯定不止姚冬一人。正因怀疑这小小铜镜背后的关系,邓知县才将它藏的那般仔细。” “杨雄为何要隐藏伍明一事?”杜言秋寻思。 “是要假做天意吗?”姜落落猜想,“伍文轩谋杀邓知县,口口声声说是顺从龙王之意。药圃失火算是意外,另外又有卦签诱导。若他知道他大嫂被烧其实是有人故意而为,想法会有所改变吧。” “嗯,若是这般,那卦签被动手脚的主使便是杨雄等人。” “他们也有借刀杀人的动机!” 邓知县命案内情有些清晰起来。 “若无意外,明日便可见到杨雄。”杜言秋双目冷沉。 姜落落收起铜镜,“虽说你在姚冬等人面前表现冷硬,可要对付杨雄,只靠一股冷硬之气是没用的。而你的目的也不急于借此事对付杨雄。饭要一口口吃,肉要一块块割,不论这笔账最终算到谁的头上,只要顺利揭穿有人想掩盖失火真相,利用伍文成兄弟算计这一事实,就是我们踏出的第一步。所以,你故意放武辰去给杨雄传信,就是要借武辰之口去诈他一诈。我说的对吗?” “姜姑娘所言极是。” 杜言秋颔首。 姜落落莞尔。 “你小舅舅嫌我心思狡诈,就没嫌过你怎样?”杜言秋瞧着面前这位灵动的女子。 以寻马引伍文成入局,又让罗星河将伍宝儿带走吓唬伍文成兄弟,这些主意难道不是算计? 姜落落刚才与他的配合;此时又说中他的意图……她的心思只是被眼界与经历所局限,其实一点儿都不少。 说到底,这姑娘也是个被现实所迫之人。 若人生轻巧,谁又愿为心思所累,负重前行? “嫌过啊,只是语气不重,不像对你甩脸子。”姜落落若无其事地笑道,“他也知道,没脑子做不成事,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我把他卖了。” “所以,他现在又怕我卖了你……们。” 姜落落笑眼一弯,“哪有那么多怕的?只要当下做同一件事就是了。” …… “你再跟着我们,就把你卖给人贩子!” “可是我迷路了。你不带我去找子卿哥哥,我就回不去家了。” 小小的姜落落无视旁人的恐吓,只眨巴着期盼的眼睛,望着比自己高一些的杨衡。 这是每年三月三的上巳节,语口渡有盛大祭祀活动,很是热闹。 正巧姜落落在伯父家中玩耍,姜子卿便提出带她一起去赶热闹。 姜落落也是个贪玩的,当即高兴得拍手。 可是,她不小心松开了姜子卿的衣袖,被熙攘的人群挤散了。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姜子卿寻来。 肯定是那没常带她出门的堂兄玩儿的尽兴,一时忘记了还有个妹妹的存在。 姜落落从大人们口中听说过拐子的事,不敢随便找人寻问,也不敢大声喊叫,让人知道她与家人走散了,被拐子逮了机会。 小小的人影在人群中无助的穿梭,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两个月前的花灯节上送她糖人的小哥哥。 …… 最后,杨衡恳求他的哥哥杨鸿带姜落落寻到了正在渡口看船的姜子卿。 当然,丢失了妹妹的姜子卿也被杨鸿嘲讽了一顿。 回家之后,认定是杨鸿一伙儿拐走姜落落吓唬他的姜子卿将此事说给家人。 众人都在责怪一鸣书院的混子头目杨鸿,只有随姜元祥出门回来的罗星河责问姜子卿,既然带落落出门,为何不对年幼的落落多加留意?若落落被真正的歹人盯上,后悔莫及! …… 这段记忆突然模模糊糊的浮现在姜落落脑中。 “唉。”姜落落不觉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杜言秋也刚从姜落落明媚的笑眼中晃过神。 “自从见到你,总是想起我那糖人哥哥。” 姜落落望向门外的雨,“那时我四五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