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十分认真:“不许再说什么不配、不敢这种话。许昼,你很好,你很优秀,家境算个屁?再怎么说,也是我配不上你。”
“而且那是我从小住的地方,你有兴趣看看吗?”
那时许昼觉得文怀君还是太年轻,只有家境富足的人能说出“家境算个屁”这种话,非常地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许昼其实对文怀君住的地方很有兴趣,共同分享童年与住所是一种亲密的象征。
精致高雅的窗框外正是霜降时节,金色的秋风揉着枫树。
许昼坐在文怀君的床边,吉他搁在大腿上,黑发乖巧地搭在眉间,目光低垂,浑身都很放松,清澈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本来是一首忧伤基调的歌,许昼唱出来却很舒服。
或许是因为少年人能让忧伤不那么忧伤,他们那样年轻,一切都还没到分别的时候。
许昼轻弹浅唱,柔和的尾音落在最后一句话:“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文怀君倾身而下,扣住许昼抚在琴弦上的手,两人目光缱绻相融。
年纪更轻的那个男孩轻轻把他的学长按进柔软的被褥,温柔却有力地俯身吻他,黑发与黑发交织地铺在床单上。
他们吻得很长,吉他被放到了一边,窗外落叶如鱼,昏光似线。
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样子,适宜存放于时间的永恒之地。
但是——这种时刻总是会出现一个但是,大概是因为上天眼里容不得完美的东西。
房间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文怀君下意识地把许昼护在身后,惊慌抬眼,他看到站在门口的父亲。
文厉雷一身板正,西装笔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角紧紧地绷着。
安静凝滞,空气里有千钧重压。
文厉雷的命令如闷雷劈落:“文怀君,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跟我去慈善晚宴。”
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许昼,像是根本没看见儿子房间里有另一个人。
许昼心中有一座小楼,此时在大风中摇摇欲坠。
他面如纸白,文怀君脸色更差:“我不知道我爸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昼强颜欢笑:“按照剧情,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翻窗逃走?”
文怀君紧紧搂了他一下:“对不起,我会跟我爸说的。”
“你准备怎么说?”许昼心中惶然。
“坦白。”文怀君声音很硬:“跟他说我是同性恋,你是我男朋友。”
“不行。”许昼斩钉截铁:“你现在还是学生,没有经济独立,他不可能同意的。”
“那难道我要编个故事?说你是我的吉他老师,我一时鬼迷心窍对你下手了之类的。”文怀君干笑,又很快摇头否定自己。
“不行,我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许昼问。
“你就是我男朋友,不是随便什么人,我不想你受委屈。”文怀君皱着眉。
“而且告诉他们只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让他们慢慢接受。”
许昼心中的小楼又坚固了一些。
文怀君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么认真吗?
认真到要把许昼堂堂正正地介绍给父母,一副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的样子。
文怀君是家族长子,未来是要结婚生子、继承集团和家产的,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昼还在想别的办法,文怀君却目光坚定,紧紧牵着许昼的手,十指交扣,下楼,从文厉雷面前走过。
文怀君把许昼送到院门口,帮他把衣领掖好,额头对着额头。
他知道父亲正站在窗边看着,但文怀君一点都不愿意像个正常纨绔公子一样把许昼打发走,尽管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蒙混过关的解决办法:
我文少爷只是偶尔玩玩-男-色,许昼这人和那些街边的小鸭子没区别,过两天我就忘干净了。结婚?我肯定会结婚的啊,这不是废话?
如果他这样说,这样做,文厉雷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哪个风流少爷不是这样?
但文怀君做不到,他固执而坚定地把许昼紧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说:“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文怀君伸手召了司机,嘱咐他把许昼好好送到学校。
他在街边立着,看着许昼上车,一直目送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过身,大步走回家里。
文怀君想告诉他爸,我对这个人是认真的。
许昼坐在文家的豪车里,朝着远离文家的方向远去。
山雨已来,他们不得不立于风雨之间。
但在故事的最后,小楼在风雨中轰隆一声坍塌成废墟,文怀君没能保护好他的许昼,许昼也狠狠推开了他的文怀君。
他们确实像歌里唱的那样: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许昼坐在草坪中央的高脚凳上,背后阳光万丈,他的声线却有些颤抖。
手指牢牢记得每一节和弦该如何弹奏,如何衔接,像是融入骨血的东西。
就在许昼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