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裙舞女身形飘逸,细腰如蛇,裙角铃铛清脆,与手腕处手链交相辉映,折射着宴厅一角的觥筹交错。
顾惜依隔着舞女,与杨九思远远相望。
突然,她心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杨九思是杀害“自己”的凶手!
念及此,她背后徒生一股寒意,前几天她还经常和杨九思一同逛街吃饭!
“给,花生。”
司卿池推过来一只小碟子,上面是他剥好的花生,还细心地去了皮,堆成一座小山丘。
“啊!”顾惜依猛地回神,侧眸问道,“谢谢,你自己怎么不吃啊?”
司卿池边拿着帕子擦手,边道:“最近上火。”
“哦哦。”
她拾起一颗花生,放在嘴里轻咬,坚果独有的香气在口腔弥漫开,带着咸咸的奶香味。
可现在的她根本没心思吃东西,杨九思的目光仍紧紧地缠在她身上。
一旦开始怀疑,她便觉得这目光如刀似剑,势要斩得她体无完肤。
她眼睫低敛,细细回想了一番。
刚认识时,杨九思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她本以为是因为杨九思好奇她太子妃的身份,所以没放在心上。
现在一想,她汗毛瞬间立起。
她又看向杨九思。
这个人和从前的顾惜依到底有什么仇恨?她能想到的只有爱而不得了,那也应该是弄死司卿池才对吧?
“你在看什么?”一旁的司卿池明知故问,语气像寒冬腊月里的冰碴子,让人望而生寒。
身心俱疲的顾惜依不得不转回视线,应付司卿池。她有苦说不出,只能苍白解释道:“杨公子一直看我,我看回去而已。”
司卿池目光如炬:“他为什么看你?”
天哪,她也想知道啊!顾惜依欲哭无泪,她被盯得怕死了好吗?
可她面上一副“无辜”模样:“可能因为他和我是旧识吧?听说以前我们还是同窗,但我都忘了。”
“真的只是如此吗?”司卿池注视着她的眉眼,似是要在她眼中读出什么。
可在外人看来,他们俩目光纠缠,情意绵绵,如胶似漆。
一远一近的两道目光皆落在顾惜依身上,她哪吃得消?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嘟囔道:“爱信不信,我要去净手,你让让!”
司卿池仰视着她,眼神中多了分无奈。他侧过身子,让了一条道。
出了宴厅,顾惜依屏退其他宫女,只带着阿玦在御花园闲逛。
此时大多数宫人都在宴厅旁待命,御花园冷冷清清,没什么人语声。
雪已经落下,阿玦撑着伞,陪她走在鹅卵石小径上。
“阿玦,你在靖州时,可听说过杨九思?”
阿玦想了想,摇摇头:“不曾。”
“你怎么不像在靖州待过的样子?”顾惜依一语双关。
“奴婢……”阿玦的整个人都黯淡了几分,“奴婢不是靖州人,小时候跟着家人逃难,到靖州的时候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没多久我被无良的人贩子卖到顾府,一直在杂事房做杂工,虽经常被其他下人欺负,但总算吃得饱、穿得暖,还有瓦遮头,奴婢已经很感激了。
后来浔儿姐姐经常为我出头,我的日子逐渐好起来,这次能来京都听说也是浔儿姐姐向太子妃请柬的。所以,我会替浔儿姐姐服侍好太子妃的。”
顾惜依拍了拍阿玦握伞柄的手,安慰道:“一切好起来了。”
两人踱步在梅林,残败的红梅混在雪花里飘落,沁人心脾的幽香笼罩在两人周围。
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太子妃。”
顾惜依闻声转身,果不其然是杨九思。
她应道:“杨学士。”
杨九思应该喝了不少酒,即使隔了近四米远,她还是能若有若无地闻到酒味。
她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后仰了稍稍。
“下官有事想询问太子妃,太子妃可有时间?”杨九思垂首拱手道。
顾惜依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她还是点头道:“有时间,你说吧。”
杨九思直回身子,步伐未动,目光不像方才那般充满怨恨,反而充满淡淡的哀伤。
他喉结滚动,道:“太子妃可有浔儿的消息?”
顾惜依怔了怔。
浔儿?今晚是怎么了?那么多人提起浔儿?
她摇摇头:“没有。”
“太子妃这几日玩很是开心,但别忘了你曾经的侍女生死未卜!”杨九思突然生气,都忘了用敬语,喝醉的他情绪波动难免有些大。
她对浔儿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是没什么感情,面对杨九思突如其来的指控,她有些懵。
“我失忆了……”她为自己辩解道,“而且我在京都,也不能为浔儿做什么,难道要整日以泪洗面吗?”
“失忆不是你没心没肺的理由!”杨九思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和往日谦逊有礼的模样截然相反。
顾惜依不愿同他再做纠缠,冷漠道:“……你喝醉了,我要先走了。”
“你别走,”杨九思双眼通红,像是哭过,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