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
“……”
韦念安的目光落在益天节的面孔上,这位下属的神色固然颇为沉重,可韦念安在他眼里看不到真正的伤心。
一见主君忽然出现,益天节也是一惊,他立刻上前向韦念安请罪,同时讲述事情经过,并为自己解释:“姓陆的心中很警惕,无论属下如何劝说,他都不肯过来,甚至选择以命相搏。属下不得以,只好与他动手,一个不小心,让此人死在了铁尺之下。”他跪下,“请通判降罪。”
“……”
语言是有力量的。
如果韦念安选择等在府中,等益天节过来汇报情况,她会更倾向于相信自己下属带来的解释,顶多只是觉得益天节为了降低自身的责任,对事情经过有所分饰。
然而现在益天节的话,只是在为朝轻岫的说法增添证明。
韦念安想,朝轻岫的想法居然是对的,益天节此人对陆月楼怀抱的怨恨,竟已经深到了宁愿不顾主君命令也要找机会将他彻底清除的地步。
“……”
沉默中,一条马鞭向着益天节当头打下,而且一连抽了他十七八下。
正常情况下,益天节
绝不会如此轻易被人击中,可如今是在韦念安面前??[,他还保持着跪地请罪的姿势,根本没料想到自己会被殴打。
韦念安有些愕然地转头,却发现动手的人是简云明。
——简云明跟益天节肯定没仇,所以是朝轻岫暗中吩咐他动手。
朝轻岫低声传音:“通判。”
韦念安瞬间心领神会,喝道:“快停手!”
益天节自作主张,惹下几乎难以挽回的大事,还消耗了许多精锐的生命,大大削弱了通判府的力量。
这样的罪责,换了旁的场合,韦念安肯定要从重处置,可现在陆月楼已死,韦念安等于断了一条臂膀,面对剩下那条,就需要额外珍稀些。
然而韦念安也不能不表达态度,否则难免被下属轻视,今后越发不把违背自己命令当一回事。
所以无论她心中再如何不满,也不能当真降罪于益天节。
朝轻岫看出韦念安的为难,所以替她出手,当众惩罚了益天节,让益天节知道自己所为不被允许,然后韦念安再喝止此事,展现自身宽和的态度。
她想,无论是为名为利,朝轻岫自从说了帮忙谋划之后,的确一直在出对自己有利的主意。
韦念安心中甚至划过一个很隐约的念头——如果自己早一点将后面的打算告诉朝轻岫,事态就不会恶化到陆月楼被杀,府内精锐伤亡惨重的地步。
今日的计划还是太仓促了些。
此前韦念安之所以留朝轻岫在府中,是担心陆月楼跟朝轻岫串通来忽悠自己。
好在朝轻岫被棋谱吸引,答应留下,失去了跟外界联系的机会,可见此人对眼前的局势并没有清晰的意识,事后虽然从之前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一些问题,却是迟了一步。
韦念安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在心中为自己的运气叹息。
简云明收回马鞭,低着头,声音如往常一般冷硬:“属下一时情急,请通判降罪。”
韦念安肯定不会越俎代庖责罚问悲门的下属,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道:“不可如此无礼,而且此事也不能全怪天节。”
朝轻岫提醒:“大人,陆公子虽死,他府中的人手却还保留着,事发突然,还请大人早下决断。”又道,“陆府中能人无数,多有报效通判之心,虽说陆公子行事不妥,其余人却未必如此。”
韦念安听着朝轻岫的劝说,知道对方是不希望自己因陆月楼之事大开杀戒。
此人虽然聪明,却有些心软。
到底是江湖正道人士。
韦念安本就想收伏陆月楼的下属为己用,不介意向朝轻岫卖好,于是点点头:“那就先暂时派人接管陆府,不许闲杂人等出入,勿要打架斗殴。”又出言勉励还跪在地上的下属,“天节辛苦一场,先回去休息。”
她言语中的意思很明白——此刻让益天节去休息,就是将他排除到看管陆月楼府邸的负责人选之外。
益天节:“……是。”
他垂着头,几乎要因愤怒与屈辱而发狂。
陆月楼心怀歹意,分明知道韦念安召见,也敢恃武顽抗,若非自己豁出性命不顾与之拼杀,此人说不定已经整备好人马,正在向通判府发动反攻。
如此功劳,韦念安没有半句勉励,他得到的,居然只是众目睽睽下的一顿马鞭,那个打了自己的人最后连一句责罚都没有。
不惩罚就等于鼓励。
好像一个死了的陆月楼,都比自己更为重要。
朝轻岫高坐在马背上,目光深不见底,脸上的面具掩盖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简云明偶尔往自己那位主君面上看去,却觉得她黑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