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走进来,何俊海看愣了,居然是自己的老婆王芝曼。 此时眼睛哭得通红,都要睁不开了,嘴巴咧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怎么了,哭什么?”何俊海脸色阴沉,也不管旁边来要账的了。 他们夫妻俩关系一向很好,他很疼老婆,不然大舅哥也不会去给他们家这么多钱。 “我,我,我下岗了……”王芝曼磕磕巴巴地说着,然后从包里摸出一沓钞票。 “我今天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就有人告诉我,厂长叫我过去,我还以为是发奖金的事,哪知道过去后就拿到了这一沓钱,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厂长就讲,这是你没来得及发的工资和奖金,你进厂的手续不合规矩,有人举报,上面在查,经过昨天开会决定,把我给辞了……” 王芝曼嚎啕大哭:“怎么办啊,怎么会不合规矩呢?致国明明送了好几次礼,关系都处得好呢……” 王芝曼口中的王致国就是她的哥哥,在市里做水泥批发生意,和环保建设公司走得很近。 何俊海一拍大腿,气得瞪着眼:“他狗日的,怎么能做出来的,大包小包往他家拎,不行,让你哥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去上门问罪。” 旁边的棋牌室老板悄悄走进了,然后一把抓来了王芝曼手中握着的那沓钱。 “啊,你怎么抢我……” 他晃了晃那几张欠条,直接递给了王芝曼。 “你看看,你丈夫欠的钱,你们夫妻二人一体,帐也有你一部分。我算是看出来,你们要家败了,我趁着你们没花完这剩下的一点积蓄,还是先弄到手为强。” 棋牌室老板点了点手里的钞票然后说道:“你这还不够呢,差五百块。” 何俊海怒发冲冠:“狗日的,我这两年让你吃了多少利息,现在就来落井下石了?” 棋牌室老板冷笑,不说话。 也就在这时,病房的床头柜上,那一直在充电的杂牌手机屏幕一亮,立刻响了。 便宜货没有彩铃,声音很难听。 何俊海立刻起来接了,放在耳边上。 “喂?” “妹夫,你在哪儿?” “我在县医院,昨天不是说了吗,天齐他腿伤了,对了,现在这破医院治疗效果太差了,天齐一直说疼,你看能不……” 王俊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边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妹夫,我有重要的急事,生意上出问题了,需要去再往上找人,找客户,现在要花很多钱,你去厂里找一下我妹,让她给我汇钱。” “什么,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你大老板怎么需要从我们家拿钱?不过,你妹就在我边上。” “好,那你让她接电话,不过,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怎么没去。” 王芝曼接过电话,哭着道:“哥,我下岗了,厂里说进来的手续有问题,我已经被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些问题以后再想吧,你先汇两万块钱过来给我,我去走动走动。不然以后的生意就真要彻底倒了,回头顺道再给你找个新工作。” 王芝曼盯着棋牌室老板手里拿的那一沓钱,她们家里钱是真不多了。 哪里能拿得出来两万块? 虽然她在工厂的工资有不少,但丈夫吃烟喝酒赌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儿子上学还要钱,手上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 “哥,我、我家没钱了,现在全家上下只能拿出来两千多块。” “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两年陆续给了你家不下于四、五万,还帮你走动搞来这一个棉纺厂的工作,厂里一个月也要给你一千多吧,你怎么会没钱,你玩我呢?哥哥现在真是遇到大麻烦了,你要是见死不救,过几天我就要去要饭了。” “哥,我也没想到啊,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就会突然遇到这么多事情呢。先是天齐被人打伤,住院了,然后又是你生意出问题,我下岗,你姐夫她那边突然有人来讨债,我刚拿到的工资也被要过去了。” 说着,王芝曼嚎啕大哭。 哭声穿过病房,在走廊里不断回荡,一些病人和家属听到,心里在想,谁家人死了? 不得不说,做生意人的头脑就是精明,那边立刻就想到了什么,沉默一会儿问道:“我问你,你们家里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总感觉是有人背后在搞我们。” 老式杂牌手机的听筒音量非常大,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和开免提几乎没啥区别。 何俊海不断反思着自己,在想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