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一言不发地安静听着,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流露。 人皆有私心,他理解秦老的做法,且并不认为会对自己造成负面影响。 因为他一身所学,包括龙虎劲在内,都来自秦老的传授,他和秦老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秦老教导他时从无藏私,既然如此,他也应该摆正自己的心态,否则与那些忘恩负义之辈何异? 只是,林重没想到秦老对自己评价那么高,居然把他和杜怀真相提并论。 “秦师,您与杜怀真阁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重心念转动,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罢了。” 秦老轻描淡写道:“炎黄武盟创立至今,已有六十年,在这六十年里,武盟完全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外人根本无法插手,而当武盟对他无用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你不觉得他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吗?” “我曾劝他提前做好退位的准备,比如逐渐让权,或者培养接班人,然而他对我的建议却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把自身的修行看得高于一切,不愿浪费精力,去处理那些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 “目前的武 术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一旦他正式离任,为了争夺盟主之位,各大门派势力之间,必定掀起新一轮争斗,与国与民,又有何益?” 听完秦老的讲述,林重终于知晓,他与杜怀真的矛盾到底在哪里。 简而言之,就是两人看待世间万物的方式产生分歧。 难怪秦老会说,现在的杜怀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杜怀真了。 两人本是并肩作战的朋友,由于理念不同,最后分道扬镳,这样的结果,令林重心中不甚感慨。 林重无法评价谁的选择更正确,但至少这件事给他提了一个醒,为人处世并非细枝末节,必须要慎之又慎。 “我理解您的顾虑,不过,武盟架构十分稳固,并且还有军方在旁监督,局面仍旧处于可控的范围,您不用太担心。” 林重权衡再三,决定告诉秦老自己的真实想法:“秦师,我们所处的时代已经与六十年前不同了,国家安定,武道繁荣,能够承受一切风波,况且,时代车轮滚滚向前,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不会因为某人的离去而改变。” 秦老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说得对。” 他仰首望天,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声 音中夹杂着淡淡的自嘲:“不管是我,还是杜怀真,都不属于这个时代,老而不死是为贼,或许,我们真的应该谢幕了。” 听出秦老语气里的落寞,林重不由正色道:“秦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 秦老抬起右手,用眼神阻止了林重的解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忽然意识到,杜怀真选择在此刻退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的那些担忧,很可能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说完,秦老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负担,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林重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接下来,让我们谈谈你自己吧。” 秦老调整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同时翘起二郎腿,不疾不徐道:“既然你答应了杜怀真,成为盟主候选人,那么你对武盟的候选者制度了解多少?” 林重摇了摇头。 “武盟自盟主以下,分为二副四院八部十席,皆有推举候选者的资格。” 秦老曾协助杜怀真建立武盟,后来更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高层,因此对武盟的各项制度如数家珍:“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重淡 然道:“意味着竞争将空前激烈。” “没错。” 对于林重的敏锐,秦老颇为赞许:“副盟主,巡察院,八分部,外加十大议事席,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背景,到时候绝对会乱成一锅粥,你在其中并不占优势。” 林重嘴唇紧抿,默默点头:“我明白。” 他当然知道自己将面临巨大挑战,但正因如此,才有尝试的价值。 “你心里有数就好。” 秦老眯起双眼,仔细观察着林重脸上的表情:“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虽然我目前处于半退隐状态,但至少还有一些影响力。” “谢谢您。” 林重长身而起,双手抱拳,向秦老深深鞠了一躬。 “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很少,更多的问题要靠你自己去解决。” 秦老身体微侧,只受林重半礼,一